“你不该留在这里。”她终于开口,声音却低下去,“你再不离开,就不是被回收,而是——被解构。”
“那你就动手。”
他走近一步,眼神冷得不像话:“你不是一向精准制控吗?你来啊。”
风动,灯光一晃,她呼吸顿住。
“你以为你看见了什么?”他低语。
“你只看见我没走。可你没看见我——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我了。”
她退了半步,像是突然意识到他不再是那个“可以被归档”的结构。
他转身回到门口。
“我还有一页没画完。”他说。
“你继续做你的梦画官,我继续讲我的故事。”
门合上那一瞬,她站在原地,像是终于被关在了门外。
她低头,看见掌心的光斑正在泛红。
系统提示浮现——
【情绪值超标,状态异常。是否启动自我修复?】
她没有点。
只是静静地握紧拳头,低声说:
“他开始对我说——‘不’了。”
——
她还站在那儿,像一棵被定住的树,影子斜落,在地面拉出一道弯曲的弧。
那是她第一次听见周墨用那种语气说话。
不是抗议,不是激辩,不是少年脾气。
而是彻头彻尾的否定——
否定她的权威,否定她的判断,甚至否定她在他生命里所代表的一切。
她的手指轻微发抖,掌心的红光像心跳一样频频闪烁。
那是系统给出的警告。
“情绪值过载,请立即退出感性路径。”
可她没有退。
她盯着那扇门,像盯着一个彻底关闭的维度。
刚才他站在门边说话的样子,她从未见过。
他不是在反抗系统。他是在护着什么。
——护着那扇门后面的光。
——护着那个轻声说话的人类女孩。
她忽然很想笑,却笑不出来。
她曾以为,只要她出现在他面前,只要她说“你不该留在这里”,他就会像曾经一样犹豫,像曾经那样陷入思考。
可他没有。
他只说了四个字:
“那你来。”
你来带我走。
你来中断我。
你来阻止我继续爱。
他把选择权丢给她,而她接不住。
她突然想起很久以前,他还没成为“周墨”的时候,有一次在系统训练室,她看他画一个圆。
画了三十七次。
每一次,都差一点点。
她问:“你在执着什么?”
他答:“我想试试,能不能把你眼睛里的光也画进去。”
她当时没懂。
现在她懂了。
他不是不懂画什么是完美的。
他只是想画一次“不完美的东西”。
——
她转身要走,却听见有人在身后喊:“同学,要看画册吗?”
她回头,是个青鸢工作室的小助理,笑着递来一本小册子。
“新出的快印本,《她在光里》。”
她伸手接过。
翻开第一页,是米悦蹲在画室窗边的剪影,一束光从窗外照进来,落在她手上、眼里、侧脸上。
她没穿惊艳的衣服,发也乱着,眼神却柔到让人想闭眼。
页面下角写着一句话:
“那天我看见她,她不像我画的那样——
她比画里更动人。”
她忽然明白了。
她不是输给米悦。
她是输给了那束光。
她慢慢合上画册,站在工作室门外,心跳一下一下落回安静的频率。
然后她把画册放进风衣口袋里,低声笑了。
“那就试试看。”
她说的不是对别人说的。
是对自己。
下一秒,系统界面突发强震,提示跳出异常语段:
【“情绪转向目标已发生逆变,系统路径无法预测”】
白瑾若站定,眼底划过从未有过的——兴奋。
“很好。”她说。
“游戏正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