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四十,Loft的厨房里还氤氲着米粥的热气。
细碎日光从百叶窗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铺出一块块淡金色的影。
米悦蜷坐在靠窗的小桌边,穿着一件宽松白毛衣,头发扎起半个松松的丸子,手里捧着粥碗,一勺一勺慢慢吃着,像在吞咽着时间。
她的神情很静,眼角微弯,像是昨夜做了个好梦。
周墨脚步轻得像在梦里。
他刚从楼上下来,背心没穿整齐,头发有些乱。
他靠在厨房门口,看着她,没说话,只是那一刻,眸底像拢了一层没散尽的夜色。
她侧头,眼神撞见他,眼神亮了一下,轻轻一笑。
“醒啦?”她拿勺子指了指锅,“我做了肉片粥,给你盛上。”
他点头。
她舀了一碗,放在桌子上。
他想动筷。
却被她伸手挡住。
“你不去洗刷一下?”
他挠挠头,笑了笑,有些尴尬,“看到这么香的粥,就忘了。”
洗漱完毕后,他坐在她对面。
然后,拿起筷子,但却盯着她的脸看了很久。
她笑着抬眸,“我脸上有字啊?”
“……眼下有点青。”他说,声音轻得像怕吵醒什么。
“我昨晚睡得很好。”她低头喝了一口,“梦里你也在。”
他没接话。
她梦里有他。可他的梦里,不是她。
他喉结微动,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说什么?
说我梦见了另一个世界?
说我梦见了白瑾若?
说那个世界里白瑾若牵着我的手我登上婚约塔台?
不敢说。
他说不出口的梦,只能缩成一句:“我睡得晚了,想你。”
她看了他一眼,没有追问,只“嗯”了一声,继续吃粥。
他低头喝了一口,却尝不出味道。
那一碗米粥,是温的。
但他心里,有一部分,还没从那场冷冷的梦里走出来。
他抬起头来,看着她喝粥的样子,忽然有点想哭。
她在这里。
就在他对面。
可他心跳乱了——
像刚从一场他自己也不敢承认的逃亡里醒来。
——
南大图书楼的四楼自习室,落地窗半拉开一扇,风吹过来,裹着雨前的湿意和新洗过的草木香。
一张大桌,两个人。
左边是她,右边是他。
米悦正在专心勾线。
她用的是最细的马克笔,0.03mm,笔尖像针,一笔一线地织她的角色世界。
她写台词的时候下笔飞快,但一到画线稿,就像在画一种沉默。
而周墨,坐在她旁边,笔拿了好久,一页白纸上,只画出一个侧影。
他不是不会画。
他只是,画不动她。
不是因为她不美,不可画。
是因为他的手指还残留着昨夜梦境里撕纸的颤。
那张巨幅画布,那一张一模一样的背影,那一笔一笔画出来却总觉得失焦的脸。
那不是她。
他现在才明白,梦里的残酷不是“没有她”,而是“她从未存在”——
而他竟然一笔一笔地尝试着去构建那种不存在。
“你是不是偷偷梦见白瑾若了?”
米悦忽然开口,语气轻松,带点调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