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击的时刻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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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澜稳步上前,从证物袋中取出一个物件——一枚古朴的鎏金雕花怀表。表壳上缠绕的蔷薇枝蔓已被摩挲得温润生光。
“法官阁下,辩方提请呈递关键物证——苏夫人临终前握在手中的怀表。” 沈清澜的声音沉稳有力,“此表经过特殊改装,内置精密录音装置,在表盖开启瞬间自动激活。它记录的,是案发当日阁楼内最后的对话。”
法庭死寂。
沈清澜指尖轻按,怀表机簧发出细微的“咔哒”声,表盖弹开。
一阵细微的电流嘶鸣后,苏夫人虚弱却清晰的声音,陡然充斥了整个审判庭:
“…薇薇…你收手吧…那些股份…我已经立了遗嘱…都是晴晴的…”
录音里传来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和林薇薇甜腻得发冷的笑声:“姨妈,现在说这些,晚了呢。”
突然,声音陡然拔高,充满惊骇:“你做什么?!不——啊——!”
背景是重物滚落楼梯的沉闷撞击,一下,又一下,令人牙酸。
“拦住她…晴晴…小心薇薇…是林薇薇推我…”
关键的名字即将出口!
就在此刻——
“滋啦——!!!”
一阵尖锐到足以刺穿耳膜的电流噪音猛地炸开!如同无数钢针扎进大脑!旁听席上有人痛苦地捂住耳朵。怀表本身也剧烈震动起来,表盘上的指针疯狂乱颤!
“怎么回事?!” 周法官厉声喝问。
“干扰!强电磁干扰!” 法庭技术官失声喊道,扑向控制台。示波器屏幕上,代表音频信号的绿色波形被一道狂暴的、锯齿状的红色噪声彻底吞噬、撕裂!
令人窒息的噪音持续了整整十秒。
当刺耳的“滋啦”声终于消失,怀表里只剩下死寂,以及一段被彻底抹去的空白。那句指认凶手的遗言,消失了。
“证据损毁!” 赵坤率先跳起,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狂喜,“辩方所谓的‘关键证据’根本是场闹剧!”
“不是损毁!是定向强电磁脉冲干扰!” 沈清澜脸色铁青,死死盯着技术官屏幕上残留的异常波段峰值,“有人在法庭内使用了高功率屏蔽器!”
混乱如沸水炸锅。法警冲入人群维持秩序。苏晚晴僵在被告席,嘴唇上被咬破的伤口再次渗出血珠,腥甜味在口腔弥漫。前世冷宫铁窗透进的月光,与此刻法庭顶灯惨白的光晕重叠在一起。又是这样……精心准备的证据,永远在最关键的时刻被无形的黑手碾碎!
她强迫自己抬起沉重的头颅,目光如受伤的母兽,扫过一张张或惊愕、或嘲讽、或漠然的面孔。旁听席前排,顾景淮已悄然起身,鹰隼般的目光正不动声色地扫视全场,最终落向陪审团后方某个角落,眉心拧紧。
苏晚晴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十二人的陪审团,如同沉默的礁石。而在最右侧的阴影里,坐着一位面容平凡的中年女性陪审员。她穿着得体的灰色套裙,双手规整地放在膝上。在她左胸心脏的位置,别着一枚不起眼的胸针——花瓣由某种冷硬的合金打造,花心镶嵌着一颗极小的、切割完美的深蓝色宝石。
一枚蓝玫瑰。
它静静蛰伏在那里,在混乱的法庭光影中,幽幽地反着光,像一只窥伺在暗夜里的、冰冷无情的眼。
苏晚晴的血液,在看清那枚蓝玫瑰胸针的瞬间,一寸寸冻结成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