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他突然坐直身子,玄色锦袍扫落几上青瓷茶盏:\"传令下去,密切关注秦朗动向。他的日常作息、与何人往来、擅长何种学问,都要一一摸清。\"
暗卫正要领命,又听陈靖补充道:\"另外,本世子要会会这位秦公子。跟踪一下这秦朗的行踪,务必安排妥当。\"
\"是!\"暗卫抱拳退下,靴底踏在青砖上的声音渐渐远去。
陈靖起身走到书案前,提笔在宣纸上临摹\"杨柳岸,晓风残月\",墨迹未干便被他揉成团掷进火盆。跳跃的火苗映着他眼底的锐意,忽明忽暗间,仿佛已预见即将到来的交锋。
庭院外,更鼓声隐隐传来。陈靖望着夜空,心中盘算着:诗词如此出众,不知经史策论又有几分造诣?若能在交流大会前探清虚实......想到此处,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唤来贴身侍从:\"去请徐夫子,就说本世子有要事相商。\"
夜色渐深,幽王府的灯火依然亮着,宛如黑暗中蛰伏的巨兽,静静等待着与秦朗的初次会面。
扬州城沁香楼,鎏金缠枝纹铜镜映出柳如烟绾发的侧影,她指尖捏着羊脂玉簪正要别上云鬓,忽听丫鬟春桃在屏风外跺脚:“小姐!咱们偷偷从京城跑出来,老爷要是知道了,非打断奴的腿不可!扬州又湿又闷,哪有京城的胭脂铺好玩……”
檀木梳“啪”地搁在妆奁上,柳如烟转身时广袖带起一阵苏合香:“没出息的东西,就知道胭脂铺子。秦公子都到扬州了,你倒惦记着京城的脂粉?”
她起身推开雕花窗,暮色里沁香楼的飞檐挑着半轮残月,楼下秦淮河的画舫正传来琵琶声,“再说了,柳家的生意遍布江南,我来自家产业瞧瞧,名正言顺。”
春桃嘟囔着捧来茶盏,忽然压低声音:“小姐吩咐打听秦公子的消息,倒是有了眉目。他和各书院的人都住在行馆,今日扬州满城传的那首《雨霖铃》……”
她凑近柳如烟耳边,“线人说,正是秦公子的手笔!”
茶盏中的碧螺春泛起涟漪,柳如烟指尖微颤。她接过春桃递来的誊抄纸,目光扫过“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几字,忽想起秦朗离开京城前,在望江楼挥毫写下《赠友人》时的模样。那时他白衣胜雪,墨香混着梅花落在她鬓边,引得满座哗然。
“还听说……”
春桃见主子出神,忙接着道,“白露书院的洛云舒找秦公子切磋填词,结果被这首词压了风头。好些文人都在议论,说秦公子是今年交流大会的头号劲敌呢!”
柳如烟将纸笺凑近烛火,橘色的光映得她眼波流转。
火苗舔舐着“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的墨迹,她忽然轻笑出声:“不愧是秦朗,到哪都能掀起波澜。”
转身从檀木匣里取出一枚白玉扳指,在掌心摩挲,“春桃,明日备一份江南点心,咱们去行馆拜会。”
“啊?这不合规矩吧!”春桃急得直跳脚。
柳如烟却已对镜补妆,胭脂轻点朱唇:“沁香楼是柳家产业,我以尽地主之谊的名义去,谁敢说闲话?”她望着镜中明艳的自己,唇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弧度,“秦朗,咱们终于又要见面了。”
窗外,秦淮河的画舫依旧笙歌婉转,而沁香楼的灯火里,一场精心筹备的重逢,正在夜色中悄然酝酿。
柳如烟正幻想着和秦朗见面,突然门房来报。
\"小姐!老爷来了,此刻正在书房等着呢!\"
柳如烟猛地坐直身子,腕间翡翠镯子磕在檀木小几上,发出清越的脆响。她望着铜镜中骤然失色的容颜,心跳如擂鼓般震得耳膜生疼。父亲怎会突然现身扬州?是京中的眼线走漏风声,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