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第99章 朝廷惶恐(2 / 2)

巳时三刻,楚勇算学营的废料堆里,学徒阿福捡起半块算筹。筹身「皇恩」刻纹下,山水暗码在雪水浸泡后显形,正是《海国图志》里的潮汐算法。他想起老周临终前的话:「算筹刻什么纹不重要,能算准潮水的才是好筹。」将碎筹塞进袖口时,触到前日私藏的齿轮零件——那是从桂祥鎏金算具秤上偷拆的。

未时,肃顺的轿帘在风雪中掀开一角。他望着街面冻毙的流民怀里露出的算筹残片,筹身「太」字暗纹让他想起三年前的太平军之乱。「大人,」幕僚递来密折,「曾国藩在安庆熔了『正心算珠』铸炮,说是『朝廷刻纹挡不住捻军火攻』。」肃顺冷笑,从袖中摸出鄂尔泰的《算学正宗》残页——内页夹着的湘军算尺拓片,刻度间赫然是「雷五」旧码。

申时,养心殿传来清脆的钟响。咸丰望着殿外飘雪,「正心钟」的浑浊音色里混着算珠碰撞声。肃顺趁机呈上《算学改制条陈》:「请陛下准湘军、淮军自刻算筹,但需在尾端加『正』字微印,算理仍归朝廷。」他知道,当楚勇炸膛、淮军走私、湘军抗命同时发生时,唯有让汉臣内耗,才是朝廷的「正心」之道。

亥时,安庆内军械所的蒸汽锤重新轰鸣。曾国藩捏着新铸算筹,尾端「正」字微印浅得几乎看不见。匠人递来密报:「肃中堂的人在码头查扣了三十箱钟表零件。」他望着算筹上未完全磨去的「雪竹」暗纹,忽然想起肃顺在养心殿说的「算理归朝廷,算具归汉臣」——这哪里是让步,分明是要将汉臣算具,都刻上朝廷的「正」字烙印。

五更天,衢州算学营的窑炉再次亮起。阿福将偷拆的齿轮嵌入算筹,筹身「皇恩」刻纹与「正」字微印间,新刻的潮汐曲线若隐若现。远处传来「正心钟」的报时声,在闽江潮水里碎成齑粉,恰似朝廷想刻进算筹的威严,终究抵不过匠人刻刀下的真实算理。肃顺在军机处呵着冻僵的手,忽然听见南方传来的消息:淮军的蒸汽船已能逆江而上,船头刻着的「正」字火印,被浪花蚀得只剩半道刻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