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下旬。
沈浪与母亲陈桂兰来到东城区工商局来办理营业执照。
他扶着身旁母亲陈桂兰的手臂,感受着那棉袄下微微的紧绷。“妈,别担心,政策不会再变了,再说了,只要执照下来,没有人敢说什么。”他声音不高,字字清晰。
柜台后的办事员,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接过陈桂兰递上去的一叠材料。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低头仔细的翻看着。
母亲陈桂兰紧紧的抱着沈浪的胳膊,有些紧张。
过了大约有十分钟的时间,他终于拉开抽屉,取出一本深褐色的册子,拿起桌上的一支钢笔,在上面写下具体的信息,最后盖下鲜红的印章。
陈桂兰接过那本还新鲜出炉的册子,手指微微发颤,有些激动。在退休的这段时间里,她非常的不适应,虽然有两个孙子需要照看,但是在孩子上学的这段时间里也是非常的无聊。
不像沈建国可以时常跑回沈家裕去看砖厂和玻璃厂。
终于她也有了自己的事业。
将执照揣在怀里,母子二人直奔芝麻胡同口。
那是一间刚刚租下的沿街旧仓库,大约有五百平左右,还没来得及进行装修。
门窗破损,墙皮斑驳,里面堆满了灰尘。
沈浪四处转了转,开始和母亲规划起单间、厨房和大厅的位置。
回到家后,让苏晚晴帮忙设计了一款装修设计图纸,第二天一早就跑到街道去找老赵。
将腐朽的旧门窗框全部敲掉,镶嵌上从沈家裕拉过来的崭新的、透亮的大块玻璃。
仓库的内墙壁重新被刷白,外面则按照古代的风格装上了一些装饰的木头。
最引人注目的是角落里砌起的一个小厕所,沈浪托人弄来的白瓷蹲便器稳稳安放其中,墙壁贴了光洁的白瓷砖,顶上悬着崭新的白炽灯泡。
仓库顶棚,沈浪坚持多拉了几路线,装上足足十五个一百瓦的白炽灯泡。弟弟沈涛一边布线一边咂嘴:“哥,你这挣得能抵电费吗?”
沈浪只是笑笑。灯一开,仓库瞬间亮如白昼,连墙角缝隙都无处遁形,窗外经过的街坊被晃了眼,无不惊奇地探头张望。
几天后,一辆带帆布棚的卡车停在店门口,引来周围邻居的一片围观。
车上卸下两个巨大的、草绿色铁皮外壳的大冰柜。
搬运工人小心翼翼地将它们安置在厨房一角,接上电,低沉的嗡鸣声随即在店里弥漫开来,柜体表面迅速凝结出一层细密的白霜,寒气丝丝缕缕地散开。
等一切都装修好后,沈浪又教母亲陈桂兰制作虾丸等冷冻食品。
他动作利落,鲜虾去壳挑线,雪白的虾肉倒入绞肉机。
机器轰鸣,虾肉瞬间变成细腻的肉糜。
沈浪调入盐、一点淀粉,再加了少量清水和打发的蛋清,顺着一个方向快速搅打。虾糜在铝盆里渐渐变得粘稠、上劲,泛出晶莹的光泽。
沈浪抓起一把,握拳一挤,一个圆润粉嫩的虾丸便从虎口跃出,落入旁边盛着清水的盆中,稳稳沉底。
“成了!”沈浪舒了口气。陈桂兰看得目不转睛,也学着儿子的样子搅拌、挤丸,初时生疏,虾丸形状古怪,渐渐也圆溜起来,沉入水底。
她脸上终于露出了这些天来第一个舒展的笑容:“这东西……真行!”
沈浪在胡同口贴了张红纸招工告示。
几天后,他面前站着几位中年妇女,都是街坊邻居,基本都是街道办主任王姨介绍的。
领头的是四十岁出头的大姐,干活干净利落。
“沈同志,我们几个,手脚都勤快,就是……”王姐搓着手,有点局促,“这‘服务’,具体咋做?不就端个菜收个碗?”
沈浪没立刻回答,他站起身,拿起桌上一个空茶杯,走到王姐面前,身体微微前倾,脸上带着自然而郑重的微笑:“您好,请问需要加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