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大仇得报,京城震动(1 / 2)

西苑的血腥气尚未散尽,坤宁宫的哭喊声犹在耳畔,一场无声的、却足以撼动整个帝国根基的清算风暴,已然以雷霆万钧之势席卷了京城内外。

**——**

翌日,天光破晓。

当第一缕微弱的晨曦艰难地穿透笼罩帝都数日的尘埃云层,洒在朱雀大街湿漉漉的青石板上时,这座刚刚经历了灭世浩劫与朝堂剧变的古老都城,似乎还沉浸在一种劫后余生的麻木与死寂之中。街市萧条,行人稀少,偶有经过者也是步履匆匆,面带惊惶,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残破的墙壁和空荡的店铺。空气中弥漫着烟尘、焦糊以及若有似无的、仿佛渗入砖缝石隙的血腥味。

然而,这份死寂并未持续太久。

“铛——铛——铛——!”

一声声沉重、肃穆、穿透力极强的钟鸣,骤然从皇城深处、钦天监的观星台上响起!钟声苍茫悠远,带着一种涤荡污秽、宣告新生的力量,瞬间打破了帝都的沉寂,回荡在每一道街巷,钻入每一扇门窗!

紧接着,皇城正门——承天门的巨大门洞缓缓开启!两队身着玄黑甲胄、手持长戟、神情肃杀的禁军士兵,踏着整齐划一、如同鼓点般的沉重步伐,鱼贯而出!他们的甲胄在微弱的晨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泽,沉重的脚步声敲打着青石板,宣告着某种不容置疑的意志降临。

为首的军官手中,高高擎着一卷明黄色的、由内侍省总管赵全亲自捧出的诏书!诏书下方,垂着明黄色的丝绦,象征着帝国最高权力的威严。

“监国靖渊王殿下谕旨!晓谕天下臣民!”一名中气十足、嗓音洪亮的礼部官员,在数名禁军的护卫下,立于承天门高大的门楼之下,运足内力,将诏书的内容如同滚雷般,一字一句,清晰地播向聚集在宫门前、越聚越多的惶恐民众:

“查:原内阁首辅、太师王崇,世受国恩,位极人臣!然其包藏祸心,豺狼成性!不思报效朝廷,反勾结北狄蛮酋赫连勃勃、妖人兀鹫,引动荧惑罗睺星煞之力,妄图毁我胤都宫阙,断我龙脉根基,弑君灭国,其心可诛!更于西苑冷泉宫,以邪物‘引魂金’暗设陷阱,谋害监国靖渊王殿下及昭阳公主沈云昭!幸赖太祖英灵庇佑,龙脉显圣,殿下神威,力挽天倾!逆贼王崇,终遭天谴,伏诛当场,尸骨无存!”

诏书开篇,便将王崇勾结外敌、引煞毁都、谋害皇族的滔天罪行,赤裸裸地、血淋淋地公之于众!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狠狠砸在闻讯赶来的百姓心头!

“其罪二:结党营私,把持朝政,排除异己,构陷忠良!吏部侍郎刘文远、都察院右副都御使孙继宗、户部右侍郎钱益等一干党羽,依附权奸,助纣为虐,鱼肉百姓,荼毒地方!桩桩件件,铁证如山!”

“其罪三:纵容亲族,横行不法!太原王氏子弟,仗其权势,强占民田,掠夺商贾,欺男霸女,草菅人命!地方官府,畏其权势,或曲意逢迎,或噤若寒蝉!致使冤狱丛生,民怨沸腾!”

“其罪四:贪墨国帑,中饱私囊!其家资之巨,富可敌国!皆乃民脂民膏,国之蠹虫!”

随着一条条罪状的宣读,宫门前聚集的民众,脸上的麻木和惊惶渐渐被震惊、愤怒所取代!窃窃私语声越来越大,汇成一片压抑的嗡鸣。

“天杀的狗贼!原来那天的血光星辰是这老贼引来的!”

“他想毁了京城!想杀了王爷和公主!想让我们都死啊!”

“我说这些年怎么赋税越来越重,原来都进了这老贼的腰包!”

“太原王家!那些王八蛋!我家的田就是被他们强占了!我爹去告状,反被他们打断了腿啊!”一个中年汉子猛地捶胸顿足,发出悲愤的哭嚎。

“还有我闺女!被王家那个畜生抢进府里,活活折磨死了!官府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老妇人瘫倒在地,老泪纵横。

压抑了太久的愤怒与仇恨,如同被点燃的干柴,在诏书宣读的催化下,开始熊熊燃烧!

宣读诏书的官员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凛然正气:

“王崇罪大恶极,磔其尸,挫骨扬灰!太原王氏,满门抄斩,九族连坐!其党羽刘文远、孙继宗、钱益等,皆判斩立决,抄没家产,亲族流放三千里,遇赦不赦!凡依附王崇之官吏,按律严惩,绝不姑息!”

“好——!!” “杀得好!!” “王爷英明!!”

山呼海啸般的叫好声、怒吼声、哭泣声,如同压抑已久的火山,轰然爆发!瞬间淹没了宣读诏书的声音!无数百姓挥舞着手臂,激动得满脸通红,涕泪横流!长久以来被权贵压迫的屈辱、失去亲人的痛苦、对未来的绝望,在这一刻,随着王崇及其党羽的彻底覆灭,化作了滔天的宣泄!他们仿佛看到了一丝久违的、名为“公道”的光!

“陛下万岁!监国殿下千岁!!”不知是谁,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声。

“陛下万岁!监国殿下千岁!!”

“昭阳公主千岁!!”

狂热的呼喊声一浪高过一浪,如同汹涌的海潮,从承天门前迅速向整个京城蔓延!街道上,窗户里,房顶上,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进来,声震云霄!这一刻,靖渊王萧绝的名字,连同那力挽天倾、诛杀国贼的伟岸身影,深深地烙印在了每一个京城百姓的心中!威望之盛,一时无两!

**——**

皇宫深处,慈宁宫。

这里的气氛,与宫墙外那山呼海啸般的狂热截然相反,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冰冷与死寂。

厚重的明黄帐幔低垂,隔绝了大部分光线。殿内只点着几盏昏暗的长明灯,映照着描金绘凤的梁柱和光滑冰冷的金砖地面,更添几分阴森。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几乎化不开的药味,以及一种…行将就木的腐朽气息。

年仅十岁的小皇帝沈煜,穿着一身过于宽大的明黄寝衣,蜷缩在慈宁宫偏殿一张宽大的紫檀木榻上。他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嘴唇没有丝毫血色,小小的身体在柔软的锦被下微微颤抖着。那双本该清澈懵懂的孩童眼眸,此刻却盛满了巨大的、无法言喻的恐惧,瞳孔涣散,失焦地望着帐顶繁复的藻井图案,仿佛那上面正盘旋着灭世的血光与狰狞的鬼影。

昨日前朝奉天殿那场隔着重重宫阙依旧能感受到恐怖威压的公审,西苑方向传来的如同天崩地裂般的巨响与震动,还有昨夜坤宁宫方向隐约可闻的、母妃那撕心裂肺的哭喊与诅咒…这些恐怖的片段,如同最狰狞的噩梦,反复撕扯着他脆弱的神魂。他亲眼目睹了平日里对他和颜悦色、甚至有些敬畏的宫人们,在那些如狼似虎的禁军士兵面前,如同羔羊般被拖走;他听到了那些关于母妃诅咒他、要害他的可怕传言…

“母妃…舅舅…王首辅…”沈煜无意识地呢喃着,小小的身体蜷缩得更紧,如同受惊的幼兽,“血…好多血…天塌了…龙…龙在哭…” 他的精神显然已处于崩溃的边缘。

榻边,一位身着素色宫装、年约四十许、面容憔悴却依稀可见昔日清丽轮廓的妇人,正紧紧握着沈煜冰凉的小手。她便是当今皇帝的嫡母,先帝的继后,如今的周太后。她的眼圈红肿,显然刚哭过,看着榻上惊魂不定、喃喃呓语的皇帝,眼中充满了深切的悲痛与无力。

“太医!陛下如何了?!”周太后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疲惫和焦虑,看向榻前刚刚诊脉完毕、额头冒汗的太医。

太医扑通一声跪下,声音发颤:“启禀太后…陛下…陛下这是惊惧过度,神魂受创,邪风入体…加之…加之龙体本就先天孱弱,此番受此大厄,恐…恐伤了根本啊!”他不敢说,小皇帝本就根基不稳的龙气,在昨日那毁天灭地的星煞冲击和王崇阴谋败露带来的国运动荡双重打击下,已如风中残烛,岌岌可危!

周太后的身体晃了晃,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她何尝不知?先帝子嗣艰难,晚年才得了沈煜这么一个皇子,却是早产体弱,先天不足。如今又遭此大劫…

“可有救治之法?”周太后的声音带着最后一丝希冀。

太医伏地,头埋得更低:“微臣…微臣定当竭尽全力,以安神定魄、固本培元之方调治。只是…陛下心结深重,非药石可解…若能…若能寻得龙脉蕴养之灵物,或可…或可有一线转机…” 这话说得极其隐晦艰难。龙脉灵物?那是传说中的东西!如今龙脉自身都遭受重创,哀鸣未止,何处去寻?

周太后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她无力地挥了挥手,让太医退下。殿内只剩下她和昏昏沉沉的小皇帝,以及无边无际的绝望与冰冷。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内侍小心翼翼的禀报:“启禀太后…监国靖渊王殿下…在外求见。”

周太后的身体猛地一僵,眼中瞬间掠过极其复杂的光芒——有刻骨的恨意(恨他逼死了她的靠山王崇和侄女王贵妃?),有深深的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认命般的无奈与…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渺茫的希冀。

她沉默了片刻,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缓缓开口,声音干涩:“请…监国殿下进来吧。”

沉重的殿门被无声地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