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贵妃失势,牵连落马(1 / 2)

奉天殿那场疾风骤雨般的公审余威犹在,血腥与肃杀的气息尚未在宫阙深处完全散去,另一场不见硝烟、却同样致命的风暴,已然悄然席卷向了后宫最深处,那座象征着母仪天下权势的宫殿——坤宁宫。

厚重的朱漆宫门紧闭,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也隔绝了前朝那惊天动地的消息。殿内,鎏金瑞兽香炉吞吐着名贵的龙涎香,袅袅青烟盘旋上升,却驱不散弥漫在每一个角落的、令人窒息的压抑与恐慌。

王贵妃,这位昔日艳冠六宫、权倾后宫的女人,此刻正端坐在凤榻之上。她身上依旧是华美繁复的明黄凤纹宫装,头戴赤金点翠九尾凤冠,珠翠环绕,极尽奢华。然而,那精心描绘的妆容下,脸色却是异样的苍白,连最上等的胭脂也无法遮掩。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膝上一方光滑如水的冰蚕丝绢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泄露了内心滔天的惊惧。

殿内侍立的宫女太监,个个屏息凝神,垂首敛目,如同泥塑木雕。空气沉重得仿佛凝固,连香炉里香灰剥落的细微声响都清晰可闻。一个时辰前,派去前朝打探消息的心腹太监,如同石沉大海,至今未归。派往宫门处查探的亲信侍卫,也如泥牛入海,杳无音讯。整个坤宁宫,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彻底与外界隔绝!

这种彻底的、令人绝望的隔绝,比任何坏消息都更让王贵妃心胆俱裂。她太了解自己的兄长王崇了,更了解那个男人——靖渊王萧绝!若非前朝已然天翻地覆,若非兄长彻底失势甚至……她不敢再想下去,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脊椎骨直窜上头顶,让她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娘娘…”贴身大宫女玉簟小心翼翼地捧着一盏参茶上前,声音轻颤,“您…您用些参茶定定神吧…”

王贵妃猛地抬头,那双曾经顾盼生辉、妩媚多情的凤眸,此刻布满了惊惶的血丝,如同受困的母兽,死死盯着玉簟,声音尖利得变了调:“定神?!如何定神?!外面到底怎么样了?!我兄长呢?!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都是死人吗?!” 她一把挥开玉簟手中的茶盏!

“哐当!”精致的粉彩瓷盏砸在金砖地面上,瞬间粉碎,滚烫的残茶四溅!滚热的茶水溅到玉簟的手背和裙摆上,她却连痛呼都不敢,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颤抖如筛糠:“娘娘息怒!奴婢…奴婢该死!”

殿内其他宫人更是吓得纷纷跪倒,头埋得更低,大气不敢出。

就在这时——

“砰!砰!砰!”

沉重、急促、带着不容抗拒力量的砸门声,如同惊雷般在紧闭的宫门外骤然炸响!打破了殿内死水般的沉寂!

这声音来得如此突兀、如此蛮横,仿佛不是请求通传,而是宣告!整个坤宁宫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震得魂飞魄散!

“谁?!谁在放肆?!”王贵妃惊得从凤榻上猛地站起,尖声喝问,声音却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

回答她的,是更加沉重、更加急促的砸门声,以及一个冰冷、毫无情绪起伏、如同金铁摩擦般的声音穿透厚重的宫门:

“内侍省总管赵全,奉监国靖渊王殿下钧令!请贵妃娘娘开宫门接旨!”

监国靖渊王!

钧令!

这几个字如同冰锥,狠狠刺入王贵妃的耳膜,让她眼前一黑,踉跄着后退一步,几乎站立不稳!最坏的预感,成了现实!兄长…完了!萧绝…竟然监国了!

“不…不可能…”她失神地喃喃,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让她几乎窒息。

“娘娘!娘娘!”玉簟慌忙爬起想要搀扶。

“开门!”王贵妃猛地推开玉簟,强撑着挺直脊背,声音因极度的恐惧和最后一丝强撑的尊严而变得扭曲尖锐,“本宫倒要看看,他萧绝敢如何!”

沉重的宫门,在数名太监战战兢兢的推动下,发出艰涩的“吱呀”声,缓缓向内打开。

门外的景象,让殿内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内侍省总管赵全,一身玄色蟒袍,面白无须,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寒冰,负手立于阶前。在他身后,不是惯常侍奉的太监宫女,而是两队身着玄色铁甲、手持森寒长戟的禁军精锐!这些士兵甲胄染尘,甚至带着尚未干涸的暗红血渍,眼神如同出鞘的刀锋,散发着刚从尸山血海中踏出的凛冽杀气!他们沉默地列成两排,如同两道冰冷的铁墙,将坤宁宫的正门堵得严严实实!阳光被铁甲折射出冰冷的光晕,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这哪里是请旨?分明是兵围坤宁宫!

王贵妃看着眼前这刀兵林立的景象,看着赵全那张毫无表情的脸,最后一丝强撑的镇定瞬间瓦解,血色尽褪!她扶着玉簟的手臂才勉强站稳,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赵…赵全!你…你带着这些兵甲来本宫宫前,意欲何为?!想造反吗?!”

赵全眼皮都未曾抬一下,仿佛没听见王贵妃的质问。他缓缓展开手中一卷明黄色的诏书,声音如同冰冷的铁块,砸在死寂的宫门前:

“监国靖渊王殿下谕旨:贵妃王氏,听旨!”

“王氏”二字,如同两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王贵妃脸上!她入宫十余载,位尊贵妃,执掌凤印,何曾被人如此直呼其姓?这赤裸裸的轻蔑与贬斥,让她浑身发抖,羞愤欲绝!

赵全根本不理会她的反应,用那毫无起伏的声调继续宣读:

“查:贵妃王氏,身为后宫妃嫔,不修妇德,不念君恩,勾结前朝逆贼王崇,内外串联,祸乱宫闱!其罪一:利用执掌后宫之便,私通宫禁,为逆贼王崇传递消息,泄露禁中机密!”

“其罪二:以巫蛊厌胜之术,诅咒圣躬,意图谋害陛下,动摇国本!证据确凿,其贴身侍女玉簟房中搜出写有陛下生辰八字之桐木人偶,遍插毒针!”

“其罪三:为助王崇谋逆,指使内侍总管太监陈福(王崇心腹,已伏诛),于御园假山暗埋引魂金碎片,引动阴煞之气,侵蚀宫禁,损毁龙脉根基,罪同弑君!”

“其罪四:构陷昭阳公主沈云昭,散布流言,污其清誉,更于公主饮食中暗下‘蚀心散’,致公主气血亏虚,险遭不测!幸得太医及时发现,方未酿成大祸!”

赵全每宣读一条罪状,王贵妃的脸色就惨白一分,身体就颤抖得更加厉害。当听到“巫蛊诅咒陛下”、“暗埋引魂金”、“下毒谋害昭阳公主”时,她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双腿一软,若非玉簟死死搀扶,几乎瘫倒在地!这些…这些隐秘至极的事情…他们怎么会知道?!连玉簟房中的人偶都被搜出来了?!陈福也死了?!

“王氏罪大恶极,天理难容!着即褫夺贵妃封号,废为庶人!收回金册金宝,剥去凤冠霞帔!坤宁宫一应宫人,即刻锁拿,交由内侍省慎刑司严加审讯!钦此!”

最后两个字落下,如同最终的丧钟!

“不——!!!”王贵妃发出一声凄厉绝望到不似人声的尖嚎,猛地挣脱玉簟的搀扶,状若疯魔地扑向赵全,“假的!都是假的!是萧绝污蔑本宫!本宫是陛下亲封的贵妃!本宫兄长是当朝首辅!你们不能这样对本宫!本宫要见陛下!陛下——!”

然而,她尚未扑到赵全面前,两名如狼似虎的禁军甲士已如同铁塔般挡在她身前,冰冷的长戟交叉,锋利的戟尖闪烁着寒光,抵住了她华丽的宫装!

“庶人王氏,接旨!”赵全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波澜,如同在看一个死人。他一挥手,身后立刻走出四名膀大腰圆、面无表情的健壮嬷嬷!这些嬷嬷眼神锐利,手上筋骨虬结,显然是专门负责处置犯事宫嫔的“执刑嬷嬷”!

“你们敢?!滚开!别碰本宫!”王贵妃歇斯底里地挣扎、尖叫、撕打,头上的凤冠在挣扎中歪斜,珠翠散落一地,精心梳理的发髻凌乱不堪,状若疯妇。

但那四名执刑嬷嬷如同铁钳般,毫不留情地抓住了她的双臂和肩膀!她们的力量极大,手法极其刁钻老辣,瞬间便制住了王贵妃所有的反抗。其中一人猛地抬手,“嗤啦”一声脆响,粗暴地扯下了她身上那件象征贵妃尊荣的明黄凤纹宫装外袍!另一人则毫不怜惜地一把薅下了她头顶那顶赤金点翠九尾凤冠!

“啊——!”王贵妃只觉得头皮一阵剧痛,精心保养的长发被扯断,狼狈地披散下来。华丽的宫装被剥去,只剩下素白的中衣,在初秋微凉的空气中显得异常单薄和屈辱。失去了凤冠和宫装的她,瞬间从云端跌落泥淖,再无半分贵妃的威仪,只剩下一个披头散发、狼狈不堪的囚徒!

“娘娘!!”玉簟哭喊着想要扑上来,却被旁边的禁军士兵用刀鞘狠狠砸在膝弯,惨叫一声跪倒在地,随即被两名太监粗暴地扭住胳膊拖走。

“带走!”赵全冷冷下令。

执刑嬷嬷们如同拖拽一件破败的玩偶,毫不客气地架起还在徒劳挣扎、嘶声哭骂的王贵妃,粗暴地向外拖去。昔日的雍容华贵、趾高气扬,在这一刻被彻底碾碎,只剩下绝望的哀鸣和屈辱的泪水,洒落在坤宁宫冰冷的金砖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