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才感觉到手臂上被腐蚀者粘液溅到的灼痛和小腿的酸痛。她默默地给自己手臂上的小伤口也涂了点药,然后蜷缩着坐在林刚旁边的地上,抱着膝盖,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空间中央。
铁山依旧沉默地坐在行军床边,如同一尊冰冷的金属雕像。他低着头,覆盖装甲的金属右臂搁在膝盖上,液压管细微的“嘶嘶”声是这寂静空间里唯一的背景音。他似乎对林馨处理伤口的整个过程,对林刚的昏睡,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只有那偶尔微微闪烁的、位于他后颈与金属脊柱连接处的一个不起眼的幽蓝指示灯,证明着这具躯壳内部并非完全静止。
林馨抱着膝盖,小小的身体蜷缩在冰冷但坚固的合金地板上。疲惫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眼皮越来越重。但她强撑着,警惕的目光在昏睡的林刚、沉默如山的铁山、以及那扇厚重紧闭的合金气密门之间来回扫视。
这个坚固、物资充沛的堡垒,是将军用生命换来的喘息之地。但它冰冷、陌生,充满了“c.R.”的烙印和谜团。那个带来这一切的男人,近在咫尺,却又如同远在另一个世界。他沉默的背影在柔和的顶灯下投下巨大的阴影,笼罩着这个暂时安全的角落,也笼罩着林馨小小的、充满困惑和不安的心。
她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不知道铁山是谁,为何如此。不知道这坚固的壁垒能否抵挡外面日益恐怖的怪物。她只知道,此刻,林刚需要休息,她需要守护。她默默地拿起那根沾着将军血迹的骨矛,横放在自己并拢的膝盖上,矛尖微微指向门口的方向。然后,她将小小的身体,更紧地靠向昏睡的林刚,仿佛能从他那微弱的体温中汲取一丝力量。
空间里只剩下点滴瓶里药液滴落的轻微声响、换气扇低沉的嗡鸣、以及铁山身上那细微而持续的“嘶嘶”液压声。沉铁壁垒之内,暂时的安宁如同脆弱的薄冰,覆盖着深沉的疲惫、未解的谜团和冰冷的金属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