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砰地关上时,娄晓娥从衣柜里钻出来,鬓角的发丝全被冷汗浸透,两人相视而笑,又都迅速别开脸——自从结婚后,这样的惊险时刻越来越多,可每次对视时,心跳还是会乱。
周振邦的体温烧得像块烙铁,张建国看着空间手术台上的各项数据,牙齿几乎要咬碎下唇。手术室的冷光映着老人苍白的脸,那些在批斗中留下的淤青像墨点般散在皮肤上,曾经挺直的脊梁如今弓得像张老弦。
“小张……”周振邦在昏迷中呢喃,“别管我了……图纸在……”张建国突然握住他的手,触感像握着一截老树根:“您图纸上画的不是机器,是新中国的脊梁。”
空间机械臂精准地切开脓肿,他握着银针刺入合谷穴,想起第一次在空间里练习针灸时,扎偏的那针让自己整整发烧三天。
药香在密闭的手术室里萦绕,周振邦的睫毛突然颤动。张建国看见他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水光,老人想说什么,却被他轻轻按住:“别说话,等您好了,还要教我看那些图纸呢。”
手环突然震动,【气息模拟】功能的解锁提示在视野里闪烁,他突然想起娄晓娥说过,他身上总有种若有若无的艾草香,现在想来,竟是空间早已在保护他。
三个月后的春雨淅淅沥沥,张建国站在聋老太太的床前,老人布满老茧的手紧紧攥着他的手腕,浑浊的眼睛里映着窗外的玉兰树:“怀德……最近常去西郊仓库……”话没说完,手就松了。
他想起上周在李怀德办公室看见的进口钢笔,笔帽上刻着小小的米字旗,突然觉得后颈发凉。
娄晓娥端着药碗进来,看见他攥紧的拳头,轻轻将他的手展开:“别担心,小芸说许大茂最近在查港商的货单。”她指尖划过他掌心的茧子,那里还留着熬药时被蒸汽烫出的疤。两人都没说话,窗外的玉兰花瓣落在窗台上,像极了空间里那些永远不会凋零的药草。
周振邦转移的那天晚上,张建国看着手环里的三线建设分布图,突然想起救治他时,老人藏在舌根下的金属薄片。上面刻着的坐标,正是非洲那片他们计划中的农场。
手环提示音突然响起,【救治人数:9\/10】的字样在黑暗中格外清晰,他知道,下一个需要救治的人,或许就在某个同样寒冷的夜晚,等着他的药膳,等着新中国的黎明。
娄晓娥的头轻轻靠在他肩上,两人看着窗外渐亮的天色。远处传来火车的汽笛声,那是开往香江的方向。张建国摸着手环上的纹路,突然想起《疫疹一得》残卷里的一句话:“医道者,济世之道也。”
而他知道,在这个特殊的时代,他的济世之道,不仅是药膳与空间,更是那些藏在窝窝头里的药香,藏在领袖画像后的温柔,藏在每一次对视时,彼此眼中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