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秦煜的营帐外传来脚步声。
张威掀开帐帘,手里拎着半坛浊酒:“秦帅,那郑伯英在如此非常时期还骄奢淫逸,是否要将他革职查办?”
“不必,这家伙虽蠢,可查了府库,赈灾银确实拨了。”
秦煜大手一摆。
张威想了想,点点头觉得也是这样。
虽然宴会的食物很奢侈。
但若是换做寻常时候,倒也不算太破格,只是不成文的规矩。
但在这种非常时期,就显得很过分了。
“派人盯着漕运码头,还有,查查郑伯英与哪些商号往来密切。”
秦煜又吩咐一声。
“末将遵命!”
张威正要退下,却见秦煜望着案头李筠塞的麦饼发呆。
“告诉兄弟们。”片刻后,秦煜突然开口,“明日去开仓放粮,我要亲眼看着每一粒米进灾民肚里。”
“是!”
……
夜深人静。
秦煜的营帐内烛火如豆。
他正在吃着麦饼,忽然听见帐外传来极轻微的衣袂破风之声。
“藏头露尾的鼠辈。”
秦煜头也未抬,指尖猛地捏碎麦饼。
玄铁枪如灵蛇出洞,枪尖在烛火下划出半道银弧,精准钉入帐帘缝隙。
只听噗嗤一声,帐外传来利刃坠地的脆响,随即响起重物倒地的闷哼。
他踱步出帐,见一名黑衣刺客捂着咽喉倒在血泊中,喉头的枪眼还在汩汩冒血。
刺客面容枯瘦,已经毙命。
“秦帅!”
张威率亲兵赶到,看着地上的尸体脸色骤变,“这是……”
“拖下去喂鱼,有些人按捺不住急了。”
秦煜擦着枪尖的血迹,目光投向应天府深处的沉沉夜色。
他甚至都懒得计较这人幕后主使是谁?
反正自己来到此地,必定引起无数人的觊觎。
就算那些躲在阴暗处的家伙再怎么折腾。
最后,肯定能调查清楚。
……
翌日辰时。
得知今天将开仓放粮,粮仓前早已人头攒动。
秦煜一身玄甲,立于粮仓高台上,威风凛凛。
看着下方衣衫褴褛的百姓。
他心中百感交集。
他知道,开仓放粮只能救得了一时,无法根除此地顽疾。
但眼下这些灾民,却已饥肠辘辘,每日都有人死去,这是眼下最迫切的问题。
自己此举,至少能让他们活下去。
“开仓!”
秦煜的声音穿透晨雾。
随着铁链哗啦作响,厚重的仓门缓缓拉开,金黄的粟米如瀑布般倾泻进木槽。
百姓们先是屏息,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
“大家不要急,排队一个个来,每人都有份!”
张威带兵在一旁维持秩序。
好在秦煜让虽张威而来的弟兄们在现场维持秩序,才让灾民们没有发出骚乱。
否则仅仅是开仓放粮的那一刻,必定发生踩踏事故。
眼下大家都默默排队,每人领取一碗粮食。
人数众多,这点粮食远远不够。
每人一碗已是当前能给出的最大份额。
好在灾民们并不挑剔。
他们领了粮食后,无不感激涕零。
有人跪地叩首,有人捧着粟米泪流满面。
“秦将军!您真是活菩萨啊!”
昨日分得鸡汤的老妪颤巍巍上前,将半块干硬的窝头塞进秦煜手中,“老婆子没什么能报答的,这是俺省下的口粮……”
“老人家不必如此,这窝头你还是留着自己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