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宁的手在教育基金合同上悬了许久,钢笔尖晕开一小团墨水。\"其实是......\"她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的血丝染红纸巾,\"我得了渐冻症。\"胡曼黎握着茶杯的手骤然收紧,滚烫的茶水洒在虎口,却不及对方的话灼人。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钟宁望着远处操场上嬉笑的孩童,轻声说:\"俊俊以后,还得麻烦你多照应。\"
监护仪刺耳的警报声撕裂深夜,薛晓舟跪在医院走廊,白大褂的衣角从指缝间滑落。吴雅摘下口罩,眼圈通红:\"肺炎来得太突然......\"他死死攥着母亲冰冷的手,七年前未说完的那句\"对不起\"卡在喉咙里,化作滚烫的泪水砸在地板上。太平间的推车轱辘碾过瓷砖,发出漫长而绝望的声响。
丁致远的哲学直播间涌入百万观众,镜头前的海参广告在聚光灯下泛着油光。弹幕疯狂滚动:\"丁教授变味了!恰烂饭!\"他望着提词器上生硬的广告词,想起胡曼黎嘲讽的笑,突然觉得喉头发苦。邱丽苏蜷缩在后台化妆间,验孕棒上的两条红线在手机闪光灯下格外刺眼。
胡曼黎站在阳台上,看着薛晓舟抱着骨灰盒走向出租车。晨光为他的背影镀上层苍白的金边,像幅褪色的老照片。手机震动,钟宁发来最后一条消息:\"保单受益人改成俊俊了,谢了。\"她抬头望向初升的太阳,突然想起父亲常说的话:\"日子再难,总得往前走。\"
楼下传来汽车引擎声,薛晓舟摇下车窗,露出勉强的笑:\"姐,我送您去见客户?\"胡曼黎抓起手提包,高跟鞋踏碎满地晨光。远处的4S店外,香槟金色的新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像个触手可及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