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冰蟾的机关鸟破窗而入。鸟喙衔着片烧焦的《阴私录》,残页记载着题奴制作的完整流程:选十二岁以下聪慧童子,钉入青铜钉封闭神魂,再灌入历代状元策论记忆。批注写着\"每钉一人可保三年科举平稳\",末尾盖着韩琦的私印。
墨娘子的蓍草突然自燃。青火中浮现柳七娘被烈焰吞噬前的最后一幕——她并非自焚,而是被锁在芸香阁密室,眼睁睁看着题奴们被活活烧死。当火焰吞没她双脚时,密室的暗格突然打开,露出里面藏着的七枚鎏金算盘珠。
焦尸们的火焰突然变色。青白转为暗红,火苗里浮现出三百六十个透明人影——正是历届被制成题奴的亡魂。他们集体转向秋字号舍的东北角,那里有块看似普通的青砖正渗出黑血。
陈砚秋的黑血滴在那块砖上。砖面立刻软化如泥,露出底下埋着的微型浑天仪——与青铜板上的图案完全一致。当他将仪器取出时,七具焦尸的火焰同时熄灭,灰烬中升起七枚青铜钉,在空中排成北斗形状。
\"天枢归位......\"赵明烛的异色瞳流下血泪。右眼看见的未来图景中,岭南鬼贡院的浑天仪正在崩塌;左眼却见汴京所有贡院号舍的青铜钉破壁而出,在空中组成巨大的契丹文字:\"解\"。
薛冰蟾的机关手甲突然抓向虚空。精钢构件穿过正在消散的亡魂,从他们体内扯出三百六十根银丝——每根都连着《黜落簿》上的一个名字。当她将这些银丝拧成一股时,丝线突然化作青烟,烟中浮现出完整的下届科举题引——纸角火漆印着陈砚秋的断钥纹样。
最后一具焦尸彻底坍塌。灰烬里藏着半片桑皮纸,上面是温如珏临终前写下的忏悔:\"每钉一童,减寿一纪\"。纸背的鲜红指印突然蠕动,变成更小的一行字:\"七月十五,题奴祭\"。
秋字号舍突然陷入死寂。所有的《黜落簿》残页自动合拢,封面上浮现出青铜钉的图案——钉帽上的\"黜落\"二字正缓缓变成\"平反\"。当晨光照进窗棂时,三百六十个透明人影同时躬身作揖,消散在尘埃里。
陈砚秋肋间的伤口突然愈合。皮肤上浮现出父亲最后的留言:\"吾儿,文脉已净\"。当他握紧那枚微型浑天仪时,仪器中央的\"天枢\"位突然弹出一粒带血的铜珠——正是鬼贡院祭坛上缺失的最后组件。
铜珠落地的声响中,整座贡院所有的青铜钉同时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