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在一旁的柳莹则看着她攥着庚帖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活像要把这东西生吞下去。
管家开门时见状轻笑:“沈姑娘眼下青黑如墨,莫不是熬夜核对宗谱?”
沈知意鬼使神差地开口:“王爷...可在府中?”话出口便后悔,指甲掐进掌心,耳尖发烫。
“昨夜去了大理寺,这会儿该是刚回。”
沈知意攥着空荡荡的袖角,垂着头往王府角门走。
这李承渊,昨日在大理寺熬到天光乍破,今日又不知要忙到几时,整日与卷宗刑具作伴的人,哪有空琢磨儿女情长?
正胡思乱想着,她冷不防撞进一团带着檀木香的黑影里。
额头撞得生疼,她揉着发红的眉心抬眼,正对上李承渊那双似笑非笑的凤眼。发间束着的玉冠歪了半分,倒显出几分难得的狼狈。
“怎么?一夜未睡?”李承渊目光扫过她眼下痕迹,嘴角微扬。
沈知意偏头躲开,脖颈泛起薄红:“王爷不也整夜未归?”
她攥紧裙摆后退半步,“庚帖已交给管家,我先告辞了。”
下意识向前加快脚步,不料踩到李承渊脚边的青苔,脚底一滑,整个人往前栽去。
李承渊眼疾手快,一把捞住她的胳膊。扣住她手腕的力道带着不容抗拒的灼热:“什么庚帖?”
沈知意咬着下唇回头,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终于落下来。
见此情形,李承渊先是一怔,随后猛地将她拽进怀里,手掌覆在其发顶,动作生硬得像在安抚受惊的幼兽。
沈知意埋在他胸前,听着剧烈的心跳声,终于溃不成军。
李承渊将她带回府中,递来一只干净的帕子,轻声问道:“发生什么了?”
“苏婉柔...她递了合婚庚帖...”
管家弓背缓缓走进来,双手捧着描金红帖递上前。
他接过庚帖随意展开,扫过“苏婉柔”三字的瞬间,“嘶啦”庚帖被揉作一团。
皱巴巴的纸团砸在石案上,“烧了。”声音冷得像腊月里的井水。
管家拾起纸团快步退下。
李承渊走到沈知意身前:“你哭是为了这桩婚事?”
沈知意胡乱抹了把眼泪:“我不懂...只觉心口疼得像被人剜了块肉。”
李承渊背手而立,一声叹息泄露出几分疲惫:“吏部苏家与我,不过是圣上于我幼时玩笑定下的婚约。”
他望着廊外摇曳的灯笼,眼神淡漠得仿佛在谈论一件不相干的事,“这些年我从未将苏婉柔放在心上,自然也没打算理会。”
“可她对你的心思昭然若揭!”沈知意急得眼眶又红了,“你当真不知道她这般女子,可愿为了嫁给你什么都做得出来?”
李承渊转身凝视着她,目光里带着某种难以捉摸的深意:“这桩婚事,我绝不会应下。比起这个,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完成。”
“可是寻你母妃?”沈知意脱口而出,见他点头,继而追问,“除此之外,可还有其他原因?”
见其不语,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鬓发:“大人若没别的事,我便先告辞了。”
刚转身,手腕就被李承渊拽住,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挣脱的意味。
她回头时,正对上他迷离的眼神,只听他虚着嗓音问:“你当真想知道?”
“想。”
李承渊喉结滚动了一下,低头便是吻了上去。
唇瓣相触的瞬间,李承渊的指尖轻轻扣住她腕骨。
沈知意先是一怔,随后缓缓闭上眼,沉浸在突如其来的温热里。
檐角铜铃突然轻响,惊起满庭槐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