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指尖触到死者喉间异物时,她示意柳莹擎灯近前。
竹镊子探入牙关。
“出来了!”柳莹惊叹。
沈知意屏息夹住那枚泛着铜绿的钥匙,烛光下,钥匙齿纹间还嵌着暗红丝线。
“这是…?”
柳母的目光落在钥匙上:“为何我弟弟喉间会卡着这个?弟妹,你可知这是开什么锁的?”
张琳盯着那钥匙:“我、我从未见过…”
沈知意取过白布蘸了清水,仔细擦拭那枚钥匙。
因久存喉间,铜面早已浸得发腥。
柳莹见状忙用帕子掩住口鼻,连退数步。
李承渊取出一副雪色细棉手套戴上。
顺手将钥匙举到与眉齐平处,逆光细审着齿纹。
“此钥与陈景元之子陈枭之物如出一辙。那日提审时,那厮曾言这是京中贵胄子弟间流行的‘贵锁’。”
“贵锁?锁在哪里?”沈知意转眸望向张琳。
张琳垂眸思索片刻,良久才涩声道:“难不成是…犬子木箱上头的锁?”
“木箱?!”
沈知意眼中一亮,往前半步追问:“令子的房间在何处?”
张琳垂眸:“犬子住在兄长隔壁厢房。”
“那正好,我们去他房间!”
沈知意话音刚落,张琳却夺过钥匙横在众人身前:“够了!人既已去,便让他入土为安。诸位请回吧,不必再继续深查了!”
柳母踉跄着扶住棺木:“弟妹!你这是何意?我弟弟死得不明不白,你竟要草草结案?难道不怕他在天之灵寒心?”
张琳闻言冷笑,目光落在死者青灰的脸上:“夫君分明是自戕。这钥匙卡在喉间,足见他撞刀后吞钥求死,还有何可查?”
“你可知妄言需担罪责?”沈知意将工具包收起。
张琳却仿佛失了魂:“我自然清楚。”
“你千里迢迢来青洲申冤,如今却要半途而废?”李承渊往前半步。
沈知意望着张琳僵直的脊背,转身对上李承渊那双燃着怒火的眸子,轻轻摇了摇头:“我看张琳已经铁了心,既如此,我们也不好强行继续下去。”
“当我大理寺是玩闹之地?!”李承渊怒喝道。
沈知意见状忙拽住他袖角。
众人步出灵堂。
柳莹见母亲哭至脱力,转头望向沈知意:“知意,此案蹊跷至此,你可瞧出了端倪?”
沈知意望着廊下翻飞的纸钱:“我想去见见他们的孩子。”
穿过九曲回廊,在佣人的指引下,众人行至书房门前。
生父新丧,少年竟能如此镇定?还有闲心温书?
她不及多想,抬手便推开木门。
檀木书案后,身着月白长衫的少年慌忙将帕子藏于袖中。
四目相对时,少年迅速敛去眼底悲色,脊背挺得笔直:“你是何人!为何擅自闯入别人宅邸?!”
沈知意放缓脚步:“我叫沈知意,是个官媒,也是方才替你爹爹验尸的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