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铅门彻底闭合!沉重的撞击声在甬道中回荡,隔绝了门后那地狱般的光景和气息,只留下冰冷的铅板在黑暗中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金属腥气。
尤里安的手指死死按在冰冷的铅门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渗出的鲜血在光滑的铅面上留下几道刺目的暗红指痕。冰蓝色的眼眸死死盯着眼前这扇隔绝生死的厚重之门,瞳孔深处,是足以冻结灵魂的暴怒和一种被猎物在眼前逃脱的、冰冷的耻辱感!
“熔炉…门…”他低沉的声音在死寂中响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的冰碴。指尖残留的硫磺与血腥气息,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着他敏锐的神经。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同淬毒的冰锥,射向紧随其后的刑吏。那刑吏被上司眼中从未有过的、几乎化为实质的杀意惊得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炸开它。”尤里安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却蕴含着毁灭性的力量,“现在。”
“大人!这铅门太厚!强行爆破,整个结构都可能…”刑吏的声音带着惊恐。
“炸开它!”尤里安重复,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寒冰碎裂,“不惜一切代价!我要知道这扇门后面,藏着瓦伦丁什么样的‘核心’!那个闯入者…我要活的!”
“是…是!”刑吏脸色惨白,不敢再有丝毫犹豫,转身朝着甬道上方狂奔而去。
尤里安没有再看那扇门。他缓缓抬起那只被擦破皮肉、沾满自己鲜血和铅尘的手,目光落在掌心。刚才强行阻止门闭合时,他指尖在铅门边缘的刻痕上擦过…那不是装饰,是文字!虽然模糊,但他认出了几个反复出现的、扭曲变形的炼金符号!其中一个,正是瓦伦丁家族密库卷宗上记载的、代表“核心”、“转化”的禁忌符号!
还有…他摊开掌心,那里静静躺着之前捡到的、那片沾着暗红干涸物质的铅合金残片。他再次伸出舌尖,极其轻微地舔了一下那暗红色的附着物。这一次,除了金属的腥咸和苦涩,舌尖还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却如同冰针般刺入神经的…甜腥!
不是动物的血!
是…人血!而且,是长期暴露在铅污染环境中、血液发生了某种…异变的人血!这腥甜,如同最恶毒的诅咒!
冰蓝色的眼眸深处,风暴彻底化为毁灭的寒冰地狱。瓦伦丁在这片废弃矿道的最深处,用铅…用人命…在“熔炉”里炼着什么?那个带着奇异发簪、能打开这扇门的女人,又是谁?她身上那若有若无的清冷香气…那惊鸿一瞥的脆弱与锋利…
尤里安将染血的铅片紧紧攥回掌心,那冰冷的棱角几乎刺破皮肉。他如同石雕般矗立在紧闭的铅门前,周身散发着足以让空气冻结的寒意,等待着那毁灭性的爆破,等待着…撕开这铅尘与血腥掩盖下的、毒蛇巢穴最核心的黑暗秘密。塔楼最高层。
瓦伦丁公爵端坐在那张冰冷的石椅上,苍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同样冰冷的石制扶手。塔楼外,风雪呼号,东南方向传来的、象征着流民营暴乱的喧嚣声浪如同海潮,一波波冲击着高塔冰冷的石壁。
他面前的水晶球内,光影扭曲变幻,映照出王宫外围北境军士兵与疯狂冲击的流民激烈对峙的混乱场面;映照出南方领主下榻处灯火通明、人影幢幢的紧张景象;映照出刑部废墟外围高高飘扬的刑部黑鸦旗,以及那看似声势浩大的“强攻”布控…
苍白的唇角,勾起一丝冰冷而满意的弧度。混乱的乐章,正按照他谱写的旋律,走向最狂暴的高潮。
然而,就在这时,水晶球内的画面猛地一阵剧烈波动!一股无形的力量似乎干扰了它!紧接着,水晶球核心深处,代表刑部地下那片废弃矿区的光点,骤然爆发出刺目的猩红!如同滴入清水的浓稠血珠,瞬间扩散!
瓦伦丁敲击扶手的手指,倏然停住。
他那双深不见底、如同古井寒潭的眼眸,第一次微微眯起,一丝极细微的、如同毒蛇被惊扰般的冰冷光芒在眼底深处一闪而过。
“铅门…开了?”他低沉的声音在空旷冰冷的塔楼顶层响起,带着一丝罕见的、不易察觉的凝滞。
是谁?尤里安·诺维科夫?不…那条猎犬的爪牙再利,也不可能找到并打开那扇门…除非…有人“带路”?
一个名字,一个他本以为早已被遗忘、或者该被彻底抹除的名字,带着冰冷的寒意,骤然浮现在脑海。那个…带着“钥匙”的、本该彻底消失的影子?
水晶球中,代表铅门位置的血红光点依旧刺目。瓦伦丁缓缓靠回冰冷的石椅背,苍白的手指再次抬起,指尖萦绕起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黑色雾气。他需要重新评估棋局了。一条他本以为早已碾死的虫子,竟然钻进了他熔炉的核心?有趣…但也…该死!
混乱的风暴眼,似乎出现了一个计划之外的、小小的、却可能致命的…漩涡。毒蛇的竖瞳,第一次真正地、冰冷地,投向了刑部地底那片翻涌着铅尘与血腥的黑暗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