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糖葫芦的王老汉揪着茶盏直拍桌:\"合着前日那李焕是替罪羊?
崔家才是真凶?\"卖胭脂的林娘子捏着帕子直摇头:\"我就说嘛,崔老头那'德被乡邻'的匾,红漆底下全是黑渣子!\"
崔府正厅的紫檀木椅被踹得\"哐当\"响。
崔明远攥着茶盏的手青筋暴起,茶沫子顺着指缝往下淌:\"宋明允好手段!\"他盯着窗外摇晃的\"忠孝传家\"匾——昨日被百姓泼了粪,此刻正滴着黄汤,\"前日还装哑巴任人踩,今日倒把脏水全泼过来了!\"
\"老爷!\"门帘一掀,刘二哆哆嗦嗦跪了进来。
他脸上的刀疤被冷汗泡得发红,身上还沾着草屑:\"方...方大人说您不想再惹事端,让小的把毒酒......\"
\"住口!\"崔明远茶盏\"啪\"地摔在地上,碎片扎进刘二手背,\"方伯谦倒会做人情!\"他盯着刘二发颤的膝盖,突然笑了:\"你不是想活么?
去柴房歇着,等风头过了......\"他挥挥手,两个家丁架起刘二就往外拖。
刘二的哭嚎撞在雕花木门上:\"老爷饶命!
小的上有八十岁老娘......\"
深夜。
崔府后巷的更夫敲着梆子走过第三遍,墙根的阴影里晃出个挑夫。
他头戴斗笠,扁担两头的菜筐装着半烂的白菜,却压得扁担\"吱呀\"作响——底下垫着的,是张老三花五文钱从菜农那买的铅块。
\"换班了!\"前院传来守卫的吆喝。
张老三猫着腰闪到柴房后窗,指尖在砖缝里一抠,早备好的\"崔尚书亲笔信\"就滑了进去。
信纸上的字迹模仿得极像,连崔明远惯用的\"墨浓三分\"都学了十成:\"你若死守秘密,崔家必保你全家平安。\"
柴房里,刘二正抱着发霉的草垛发抖。
忽有纸页擦过他手背,他抖着手凑到月光下,眼泪\"啪嗒\"砸在\"保全家平安\"几个字上。
他把信贴在胸口,喉咙里发出呜咽:\"崔公没不要我......没不要我......\"
窗外,宋明允靠在老槐树上,月光给他的轮廓镀了层银边。
他摸出写板,在\"刘二\"两个字下头画了个圈,又添了根箭头指向\"崔府柴房\"。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他把写板收进袖中,狗尾巴草在夜风里晃了晃。
墙角的蛐蛐突然噤了声,像是预感到什么。
天快亮时,崔府柴房的方向飘来一缕焦糊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