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飞自南洋归来,一路舟车劳顿,却不敢有丝毫懈怠。南洋新政初见成效,土着各族的初步臣服与水师的强势震慑,让这片海域的局势暂时稳定了下来。然而,他心中清楚,这些不过是表面的平静,真正的暗流,早已在帝国朝堂与海外殖民地之间涌动。而那座紫禁城中的九五之尊,爱新觉罗·承泽,对他的态度,又将如何?
京城已近在眼前,巍峨的城墙在夕阳下投下长长的阴影,似在沉默地注视着每一位归来的臣子。龙飞一身玄色劲装,外罩一袭定海王蟒袍,腰间悬着那枚海龙佩,带领随从水师精锐,自正阳门而入。街上百姓见他仪仗威严,纷纷避让,窃窃私语中不乏对“定海王”的敬畏与好奇。龙飞却无暇理会这些目光,径直入宫,准备向承泽复命。
御书房中,鎏金龙柱在烛火映照下熠熠生辉,承泽端坐于龙案之后,身着明黄龙袍,面容沉静如水,目光却深邃得令人无法捉摸。殿内侍奉的宫人早已退下,只留龙飞一人立于殿中,气氛沉重得仿佛连呼吸都带着几分压迫。
“臣龙飞,叩见陛下。”龙飞单膝跪地,声如洪钟,手中捧着一卷奏折,正是南洋新政的详细汇报。
承泽微微颔首,示意他起身,语气温和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疏离:“定海王远征南洋,辛苦了。朕听闻新政推行颇有成效,土着各族皆愿归顺,未知详情如何?且细细说来。”
龙飞站起身,将奏折双手奉上,沉声道:“启禀陛下,南洋诸岛本为群龙无首之地,旧时豪族与泰西列强勾结,鱼肉百姓,致使民怨沸腾。臣奉旨推行新政,以怀柔与铁血兼施之策,选土着领袖共议政务,公开利弊,又以水师之威震慑不服者。如今各族虽未尽数归心,但已初步达成协议,愿选代表参与议事,臣亦在各要塞安插精锐,严防旧利益集团反扑。此番新政,成效初显,然根基未稳,尚需时日经营。”
承泽接过奏折,翻阅片刻,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他放下奏折,缓缓道:“定海王手段果断,朕心甚慰。南洋之地,向为帝国财源重地,旧日豪族盘根错节,泰西列强虎视眈眈,汝能以雷霆之势清扫积弊,又不失怀柔之道,足见用心良苦。朕闻听此次清剿,旧党余孽勾结‘覆海会”,欲在南洋生乱,可有此事?”
龙飞闻言,心中微动,知晓承泽此问并非单纯关切,而是试探他是否对“覆海会”这一隐患有更深的掌握。他恭敬答道:“陛下明鉴,此事确有其情。臣在南洋清剿旧党时,查获密信数封,证实其中有人与‘覆海会’暗通款曲,图谋不轨。臣已将主谋尽数擒拿,交由水师秘牢看押,严加审讯,所得供词与证据,已一并呈上,望陛下定夺。”
承泽眼神微凝,沉默片刻,方道:“覆海会者,实为帝国心腹大患,朕早闻其名,却未料其触角已伸至南洋。定海王此番作为,颇有先帝遗风,朕自当嘉赏。”他话锋一转,语气中带上几分意味深长,“只是,定海王手握水师,又主掌南洋新政,权柄之重,朝中多有议论,以为功高震主,恐非己福。朕亦知汝忠心为国,然人心莫测,汝当自省,以免为小人所趁。”
龙飞闻言,心中一凛,明白承泽此言既有敲打之意,亦是在试探他的心性。他当即俯首,低声道:“陛下教诲,臣铭记于心。臣自幼受师傅玄洋子教导,唯知忠义二字,今日之权,不过为帝国海疆安宁而用。臣之心,天地可鉴,若有半分私心,愿受雷霆之罚。”
承泽凝视着他,良久,方露出一抹浅笑,挥手道:“定海王言重了。朕信汝之心,亦知汝之能。南洋之事,既由汝掌总,自当放手施为,朕不加掣肘。只是,权势如双刃之剑,可护国,亦可伤身,汝当谨记。”
龙飞点头称是,心中却隐隐感到一丝不安。承泽的话虽看似宽慰,却字里行间透着戒备,甚至隐隐将他推向了一个难以自处的境地。他自知南洋新政虽是帝国大计,却触动了太多旧利益集团,而这些集团在朝堂上并非没有代言人。承泽今日之言,到底是真心关切,还是听了旁人谗言,已生嫌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