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会散后,承泽并未急于回府,而是换上一身素袍,乘一顶不起眼的小轿,前往城北几位德高望重老臣的府邸拜访。这些老臣虽已告老还乡,然其门生故吏遍布朝中,言辞态度往往能影响一部文官的风向。承泽深知,若要在这波诡云谲的京华之中站稳脚跟,光靠士林之名远远不够,需得这些老臣的首肯,方能真正名正言顺。
第一处拜访的,乃是前任礼部尚书王伯安的府邸。王老尚书年近八旬,满头银丝,精神却依旧矍铄。承泽于府门前递上拜帖,亲自下轿,恭敬立于门外,待家仆通禀后,方被请入正厅。
王老尚书端坐于太师椅上,目光如炬,上下打量承泽,语气中带了几分考校:“承泽啊,老夫久闻你之贤名,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只是,你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承泽不卑不亢,拱手答道:“老尚书明鉴,承泽今日前来,无它,唯愿聆听老前辈治国之见。我大满虽为天下共主,然内忧外患,从未稍减。承泽不才,愿为社稷尽绵薄之力,然胸中之惑甚多,特来向老尚书请教。”
王伯安捋须一笑,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好一个为社稷尽绵薄之力!年轻人有此心,难能可贵。只是老夫要问你,若你身居高位,当如何平衡朝中各派之争?又如何应对泰西诸国的窥伺?”
承泽略作沉吟,答道:“朝中各派之争,根在利与义。唯以公心制衡,使各派皆不敢以私废公,方能稍缓其争。至于泰西诸国,其航海之技日精,然其心不一,内斗不休。我大满若能固守海疆,修缮海军,再辅以离间之策,分而化之,未必不可制敌。老尚书以为如何?”
王伯安听罢,沉默片刻,方缓缓点头:“你之所见,颇有几分老成持重。只是朝堂之上,风云变幻,远非一言可定。你既有意问政,老夫便提醒一句:莫急于求成,更莫轻信他人。今日之谈,便到此为止吧!”
承泽心知这老尚书言辞保守,似有试探之意,亦不再多言,恭敬告辞。他拜访完王 ber安,又接连走访了其余两位德高望重之人,虽未得明确支持,然其态度已不似从前那般冷漠。承泽心中明白,这些老臣虽不轻易表态,但今日一会,已然为自己埋下几分香火之情。他日若有机缘,或可成为臂助。
夜色渐深,承泽乘轿返回暂居之所,面上虽平静,心头却隐隐有种不安。今日在文会与老臣府中,他虽尽力展露仁德与才学,然树大招风,保守派一系,定不会坐以待毙。尤其是那青衫文官,临散会时目光阴冷,似在酝酿何等阴谋。
果不其然,就在承泽轿子行至一条僻静巷道时,轿夫忽然停下,低声道:“公子,前路似有异动。”承泽掀开轿帘一角,借着月光,隐约见巷道尽头,几道黑影晃动,似在低语议事。他心头一紧,暗忖:莫非保守派已按捺不住,要在这夜色之中动手?一时间,巷道内的气氛,愈发诡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