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飞站在青螺湾码头,目送苏樱的背影渐行渐远,心中思绪如潮。胸前“海龙佩”那一瞬的异动虽已平息,然其微热之感却似仍在提醒着他,这南洋深水之下,恐藏有未解之谜。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杂念,与王铁柱等人返回巡逻艇,清点补给,筹备护送“瀛洲号”继续前行。
数日后,“瀛洲号”修补完毕,船体焕然一新,桅杆上鲸鲲旗迎风猎猎。龙飞率领巡逻艇一并启航,护送商船沿南洋航线北上,前往下一处目的地——大满帝国在南洋边陲的二线港口“望海镇”。此镇虽不及马六甲、巴达维亚那般商贸繁盛,却是帝国水师补给与巡防的要地,扼守一处狭窄海峡,往来商船多在此停靠休整,亦有不少官船在此换防。
海风渐急,浪头拍打船舷,龙飞立于艇首,目光扫过远处逐渐清晰的望海镇轮廓。镇上码头规模不小,数十艘大小船只泊于岸边,岸上木楼、石墙错落有致,几座哨塔高耸,塔顶旗帜随风飘扬,隐约可见“大满天命”四字。他微微眯眼,心道此地既是帝国重镇,理应守备森严,然此番护送“瀛洲号”,却莫名有种不安之感,似有暗流在身旁悄然涌动。
“龙哨官,前方便是望海镇了。”王铁柱自旁走来,憨厚一笑,手指着码头方向道,“俺听说此地守备官姓周,名周守义,官居五品,乃是天京调来的,管着这一带海防与税银。咱们护送苏小姐的船到此,是否要先去拜会一番,以免生出误会?”
龙飞闻言,略一沉吟,摇头道:“依规制,商船入港,自有港务司查验,守备官无权直接插手。我等水师职责在护航与巡防,若无特旨,不必主动拜会。只是……”他顿了顿,目光微冷,“我听闻边陲之地,官场腐败成风,有些官吏借权谋私,欺压商贾,若此地守备官果真不干净,今日恐有麻烦。”
王铁柱挠了挠头,嘿嘿一笑:“有麻烦也无妨,有哨官在,哪个敢不长眼?再说,苏家小姐也不是好惹的,咱只管护着船便是。”他话虽粗鲁,却满是信赖,龙飞听罢,淡然一笑,不再多言,心中却暗自警惕。
船队缓缓靠岸,码头上人声鼎沸,搬运工与商贩来往不绝,空气中弥漫着腥咸海味与香料的气息。龙飞率先下船,指挥手下泊好巡逻艇,随即护着“瀛洲号”船员与货物卸岸。苏樱一身青衫,外罩披风,步履轻盈地走下甲板,四下打量一番,微微蹙眉,低声道:“此地码头虽大,却乱得不成章法。瞧那些港务兵,个个吊儿郎当,哪有半点官军模样?只怕有些不妙。”
龙飞顺着她目光望去,果见码头上一队身着官服的兵丁正东倒西歪地倚在木柱旁,手中长矛随意堆放,嘴里叼着草棍,目光却不住朝“瀛洲号”打量,见到船体精致,又瞧见苏樱身旁侍女手中提着的行囊,个个眼露贪色,几人还低声笑谈,言语间颇为不堪。龙飞眉头一紧,沉声道:“小姐放心,有我在,这些兵痞不敢放肆。待货物清点完,我亲自去港务司交接,省得生事。”
然话音未落,便见一队人马自码头尽头大步走来,为首一人身着五品武官服,头戴乌纱,身材肥硕,满面油光,身后跟着十余名兵丁,个个横眉竖目,腰间佩刀寒光闪闪。那人远远便瞅见“瀛洲号”旗帜,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快步赶来,到了近前,扯着嗓子喊道:“何人船只,胆敢擅入望海镇?本官乃守备周守义,今日例行查验,所有货物,一概不许上岸!”
龙飞踏前一步,抱拳朗声道:“在下南海水师哨官龙飞,奉命护送‘四海通’商船至此,船上货物皆有通关文牒,早已报备港务司,尚请周大人明鉴。”他语气不卑不亢,目光直视对方,隐隐透出一股威压。
周守义闻言,上下打量龙飞一番,见他不过是个年轻哨官,官阶远不及己,又见他身旁苏樱容貌出众,气质不凡,嘴角一咧,露出几分猥琐笑意,阴阳怪气道:“龙哨官?哼,水师那边的事,本官管不着,但这望海镇乃本官辖地,船只入港,得按本官的规矩来。什么通关文牒,本官一概不认!这船上货物,看着颇为可疑,恐藏有私货,不妨开箱验看一番,省得日后查出问题,龙哨官担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