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靠在门框上,笑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你在厨房拍灾难片?”
他回头,愣了一下,脸腾地就红了。
“你醒了!”他摘下围裙往旁边丢,像在销毁证据,“我、我想做点你爱吃的,但……技术上还有点……”
“还有点什么?”她挑眉。
“……还有点全军覆没。”
她笑着走进去,伸手拿他炒蛋失败的锅铲:“你煮的粥能用铲子挖成块,厉害。”
“我努力了。”他很认真地说,“我查了五个教程,还做了预演。”
她转身从冰箱拿了瓶果汁,坐回小饭桌上:“那你失败的视频,要不要发我,我做个‘黑刻手残合集’。”
“别!”他急得差点撞到锅沿,“至少让我补救一次——我可以做面条,煮方便面我很厉害!”
“你还不如直接画一碗出来。”她懒洋洋地说,脸色还有点苍白,但眼神里藏着笑意,“反正你不是能构图?”
他一边烧水一边嘟囔:“可画出来你吃不到……我得真做。”
那一刻,她没说话,只是低头拍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他背对阳光站在厨房灶台前,围裙松松垮垮挂在身上,头发乱糟糟的,像个正在学习“如何成为生活中的人”的少年。
配文只有一句:
“他煮给我吃的面,煮糊了三次,我笑了十次。”
她没发朋友圈。
但她存进了“我们”相册。
周墨不太喜欢用手机拍照,却偷偷对着那锅泡面拍了一张。
他发给了自己匿名的草稿邮箱,文件名是:【第一顿失败的早餐】。
他打了备注:“她说难吃,但全吃完了。”
她没告诉他,其实味道……还行。
他也没告诉她,其实锅糊了,他还是想继续做三千顿。
他们谁也没说破那种“过日子的热气腾腾”。
但那天晚上,周墨坐在民宿客厅小沙发上,看着桌上的两个空碗,忽然在心里低声说了一句:
——原来这就是“过日子”。
不需要滤镜,也不需要完美。
需要的只是——
你在厨房,我在笑。
然后我们,真的在一起了。
——
夜色落下来的时候,古镇安静得出奇。
灯光从小巷口一盏盏地亮起,让这个湿冷的夜晚有了柔软的暖色。
夜雨又来了。
风带着细雨落在屋檐,像有人轻轻叩门,不急不缓地说着:“晚安。”
周墨洗完碗,头发还湿着,走出来时,看到米悦正窝在毯子里,靠着那张老藤沙发坐着。
她穿着他的那件大毛衣,腿蜷着,侧脸靠在抱枕上,看着窗外细雨发呆。
他没打扰,只轻轻地坐过去,动作小得像怕吵醒一个梦。
她没回头,只伸手把毯子往他身上盖了一半。
“你听。”她低声说。
他静下来。
雨声细细碎碎,打在屋檐和树叶上,像有人在窗外写信,一笔一划,全是情绪。
“我小时候最怕下雨。”她说,声音轻得像和风一起落下,“觉得一下一整天,什么事都做不了,一切都湿答答的,没人能来找我。”
她回头看他,眼睛在光下亮了一瞬。
“但现在我喜欢了。”
他没问为什么。
她靠在他肩上,小小声:“因为现在,有你。”
她说完就闭上眼。
像说“我困了”,也像说——“我心安了”。
周墨没说话。
他只是轻轻抱住她,像怕这一刻太美好,会被风吹散。
然后他轻声在心里说:
“原来爱,不止是画出来的,是过出来的。”
是她发烧的时候他慌得手抖;
是他做饭失败她笑到岔气;
是她靠在他肩头,说“我想试试”;
是他什么都没说,却听懂了全部。
雨下了一夜。
他们坐了一夜。
没开灯,只靠雨声和彼此的体温,一点点撑起一个微小却完整的世界。
直到深夜,她睡着了,靠在他肩上,呼吸平稳,嘴角带笑。
周墨拿起手机,打开记事本,写了一行字:
“她说她不怕雨了。可我知道,我和她看一辈子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