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回抱。
但也没推开。
她只是看着他,轻声说:“我只是想走走。”
“可后来发现,走不远。”
她的声音里没有责怪,没有怒气。
像是在夜里走累了,拐进一盏灯下歇脚的倦意和平静。
他在她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
“谢谢你回来了。”
她眼里终于有了一点波光,像心里的霜被指尖慢慢捻化。
“你不画了?”
“今天不画了。”
他只想把她留在这里——完整的她,不完美的她,累了的她。
她低头,轻轻地拨了一下他手上的线团,那是今早用来固定画板的麻绳,乱乱地缠了一圈。
他没动。
她也没说话。
可那一下轻拨,就像她原谅了他。
不是原谅他画她的冲动,而是原谅了他——不懂什么叫“爱是克制”的无知。
她放下热水袋,站了起来,轻轻回抱了他。
他感觉心里有了一种暖。
那一刻,他知道,她在给他回温。
——
他的手从她背后绕过,她的手从他腰侧抱住他衣角。
一开始,是安静的拥抱。
没有话。
也没有画。
只有呼吸,和光线。
那光是斜的,从天花顶上落下来,在米悦的睫毛上闪动着。
然后,她仰头看他。
他伸手轻轻捧住她的脸。
她抬头,睫毛扑闪。
他正想吻她。
却听到她低声说:
“窗……”
他愣了一下。
“窗帘。”她说,小声,“还有门。”
她指了指。
耳朵红到了脖子。
那一刻他心尖一颤,像被什么绒毛擦过。
“好。”他说。
他站起来,先去把门反锁,“咔哒”一声像轻轻落下一页情绪的书签。
又转身走到窗边,把百叶窗完全拉上,确认光不会再进来,也不会有人看到。
每一个动作都小心,却急迫。
他回身,她还坐在那儿,她正低头理自己乱掉的刘海。
那动作细碎、急促。
像在给自己找点事做,以掩盖耳尖那一片红。
像在等。
他回到她面前。
她也仰起头。
他看着她的眼睛问:
“你确定吗?”
她咬唇,点头。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没有明确的请求。
只有一种——
“我现在,可以被你看见一点点了。”
他喉咙动了一下。
她低下头,又靠近了些,脸贴在他胸前,像是确认了他的心跳。
那心跳太快。
她听见了。
脸一红,轻轻往后缩了半寸,手指在他胸口画了一个圈,然后,低声问了句:
“你是不是……很紧张?”
他低声笑了一下。
不是笑她,是笑自己。
“你一靠过来,我就不会动了。”
她脸红更深了,埋在他胸前不说话。
像一只慢慢靠过来的猫,尾巴轻扫过他的肋骨,又停在他心里。
他伸手,试着解开她的衣服。
她没有拒绝。
那一瞬,他知道——可以了。
下一秒,她主动吻了他一下。
只一下。
像试温。
像用她的方式告诉他:
可以了。
他们没有急。
没有猛。
只是慢慢贴近,像一幅再也不需要素描的画,直接落色。
这时,整个画室反而更安静了。
安静到只听到嘭嘭声。
不知道这是沙发的声响,还是心跳的声音。
也许这世界真的有一种亲密。
不是冲动,不是占有。
是你终于看见了她——不完美,不光,不主角。
而她也终于——
愿意让你靠近了。
她说:“你今天不画我……”
“但你已经把我……记在心里了。”
他没说话。
只是吻她。
比画更深。
比话更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