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两人唇枪舌剑,你来我往,从先贤励志轶事论到经史子集里的处世箴言,唾沫星子横飞,旁桌食客纷纷侧目,众人劝都劝不住,那面红耳赤之态仿若要将这小馆的桌椅都震散了架,激烈程度引得店内小儿都躲在柜台后,怯生生地瞧着这场文斗。
眼见局面愈发失控,陈初缓缓起身,面带微笑,抬手虚压,和声说道:“二位兄台且息怒,依陈某看来,二位所言各有其理。灵雀报喜,若单论因果,自是不能笃定学问成就;可若置于人心向背之境,却意义非凡。恰似那扬帆之舟,苦读是坚实船身,而灵鹊恰似一阵顺东风,可鼓士气,助力前行。林越书生彼时心境,得此祥瑞,想必更添勇毅,却也不能忘根本仍在学识。”
陈初这一番话,令众人皆陷入沉思,纷争的两人也慢慢冷静下来。
那身形清瘦的书生率先拱手,脸上还带着未散尽的激动红晕,说道:“承蒙陈兄解围,在下杜子腾,莽撞之下差点失了风度,实在惭愧。陈兄高见,令我受益匪浅,听兄谈吐,想必学识渊博,日后若有机会,还望能多向陈兄讨教。”
紧接着,圆脸书生也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拱手作揖:“是极是极,都怪我这急性子,一急就上头。陈兄,我叫赵盖州,今日这事多亏您化解。我瞧陈兄是真有大学问,这朋友我赵盖州厚着脸皮想交上一交,往后陈兄若遇上啥事儿,招呼一声,我绝不含糊!”
陈初听见两个人一个叫“肚子疼”,一个叫“早该走”,心道,你两名字有毒啊,怪不倒会吵架,当下强忍着笑意,说道:“杜兄、赵兄客气了,我叫陈初,今日不过是各抒己见,陈某也是恰好有些浅见。能得二位青睐,陈某荣幸之至,往后咱们自是多多交流,相互帮扶。”
周围食客们看着这一幕,纷纷投来赞许目光,有人低声赞叹:“这陈初年纪轻轻,不仅才思敏捷,为人处世更是妥帖,怪不得如此出众。”
待这场风波稍歇,不知道谁眼尖,看到客栈内有幅壁画,竟然题名苏瑾醉墨,不由惊呼了起来。
竟然是苏瑾醉墨!
随即,有人眉飞色舞地讲起东朝大学士苏瑾的逸闻。
说是有一回,苏瑾与几位挚友相约春日游船,赏那碧波垂柳、繁花似锦之景。
众人兴致高昂,在船上摆了美酒佳肴,推杯换盏间,诗兴大发,吟诗作对,好不快活。
酒至半酣,苏瑾忽觉诗意未尽、豪情满溢,当下唤人取来笔墨纸砚,欲要挥毫抒怀。
彼时湖面微风轻拂,船身微微晃动,苏瑾却仿若浑然不觉,只见他挽起衣袖,手持毛笔,饱蘸浓墨,笔锋在宣纸之上纵情游走。
其字初时还略显规整,笔画刚劲有力,透着几分文人的儒雅清骨;可随着酒意上头,愈发肆意洒脱起来,一撇一捺间气势如虹,墨色或浓或淡,肆意飞溅,似要冲破这纸张束缚。
那字迹飘逸灵动,如龙凤舞动,又似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令周遭众人看得如痴如醉,惊叹声此起彼伏。
客栈内众人转头望向那壁画,无不沉浸于苏瑾这酣畅淋漓的 “醉墨” 佳作,啧啧称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