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朱墙雪:镇国公府的缧绁声》(2 / 2)

“邪门!”身后禁军拔刀的声音划破空气。沈绛薇余光瞥见书架顶层的紫檀匣——父亲藏密信的地方敞着口,匣底残留的腥气钻进鼻腔,像极了幼时在城郊乱葬岗闻过的、雪狼舔血时的涎味。

她将罗盘塞进袖中,指尖划过“离”位血纹:“陈统领可知,这‘泰山石敢当’底座的符篆,是用玄铁匕首刮花的?”墙角倒伏的石敢当,镇宅朱砂篆字裂成蛛网,断口处凝着暗褐,“风水摆件破了气场,恐污了御史台的查案文书。”

陈武的目光在她脸上打转,最终落在她腕间那串沈巍亲赐的墨玉佛珠上,挥手时铁铠带起的风掀乱了地上的《八宅明镜》:“速去速回。”

【缧绁之音】

禁军退至外廊的刹那,沈绛薇扑向书桌残骸。狼毫笔杆上的“沈巍”刻痕被踩得模糊,砚台里的残墨冻成冰坨,唯有砚台下的半张纸角,父亲仓促写下的“血裔”二字,墨色已沁透纸背,像两滴血渗进宣州贡纸。

“哐当!”前院传来盾牌砸地的巨响,紧接着是兵刃相击的清越声。沈绛薇透过窗缝,看见雪地中三道黑影掠过禁军头顶——他们落地时足不沾雪,黑袍下摆凝着白霜,动作僵直如提线木偶,却快得在雪幕里拉出墨色残影。

“是夜行者!”禁军的惊呼被风雪撕碎。沈绛薇猛地攥紧罗盘,指针在袖中疯狂旋转,最终指向心口——那里正传来细密的刺痛,像有根针在血脉里游走。

“从密道去望云观,”她将字条塞进发髻,拔下白玉簪划开掌心,血珠滴在罗盘上的瞬间,盘面血纹如活物般窜动,“告诉青岚道长,镇国公府遭了‘血祭劫’。”

“姑娘!”晚晴的哭喊声被撞门声淹没。

“吱呀——”书房门裂开时,风雪卷着铜锈味扑来。为首者戴着青铜鬼面,左眼处镂空成蔷薇纹样,正是三日前父亲在槐树下刻的符号。鬼面人喉间发出破锣般的声响:“祭品后裔,该回‘血裔会’了。”

沈绛薇退至窗边,老槐树的影子透过窗纸,在她衣摆上投下扭曲的枝桠。雪更大了,朱墙在夜色中浸成暗红,而她掌心的血正顺着罗盘纹路蔓延,在盘面凝成一朵将开未开的蔷薇。鬼面人迈出第一步时,她忽然笑了,指腹碾过罗盘“离”位的血纹,那笑意冷得像冰:“你们可知,沈家的天机盘,只认沈氏血脉的血?”

话音落时,她扬手将罗盘砸向鬼面人,同时扯断腰间的墨玉佛珠。十八颗珠子在半空爆成齑粉,化作一道墨色屏障挡在门前,而她已翻身跃出后窗,雪地里只留下半枚染血的脚印,如同一瓣坠落的蔷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