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眼眶红了,从兜里掏出个布包,里面装着晒干的陈皮:“你小时候最爱喝妈妈煮的陈皮粥,后来去了外地,妈妈总想着,煮好了粥你也喝不到,就盼着你别饿肚子,别生病……”陈皮的香气混着深秋的风,让沈砚想起住校时,母亲每周坐三小时公交,给她送亲手煲的汤,汤盒上贴着小纸条:“砚砚趁热喝,妈妈看着你喝完再走。”
那天下午,她们回家煮了陈皮粥。母亲看着她喝完第一碗,忽然说:“砚砚,其实妈妈懂,你现在的‘疼’,就像妈妈当年总查血压——都是心里有个‘坎’过不去。”她望着母亲鬓角的白发,忽然想起医生说的:“躯体化的本质,是情绪的‘翻译官’,当语言无法表达压力,身体就会替你说话。”
如今,沈砚的办公桌上多了个陈皮罐,每当胃痛发作,她就泡一杯陈皮茶,看橘色的陈皮在水里舒展,像极了母亲展开的眉头。母亲也不再频繁查血压,而是跟着社区阿姨学了广场舞,每天傍晚发来视频:“砚砚你看,妈妈跳得比张阿姨好多了,医生说我现在心率可正常了!”
某个季度考核前,她盯着基金净值的波动,胃部又开始隐隐作痛。但这次,她没有立刻吃药,而是点开母亲的广场舞视频——画面里,母亲穿着鲜艳的红色上衣,动作不算标准却充满活力,周围的阿姨们笑着鼓掌,阳光落在她们脸上,比任何“业绩达标”的通知都温暖。
“沈总,考核表出来了,您管理的基金排名中等偏上。”小陈的声音里带着忐忑,却看见她笑着合上电脑:“中等也挺好,至少说明咱们没冒太大风险。”走出办公室,她摸出手机给母亲发消息:“妈,今晚回家喝陈皮粥吧,我给您带了新的广场舞丝巾。”
暮色渐浓时,她坐在母亲的老沙发上,看锅里的陈皮粥咕嘟咕嘟冒泡。母亲往她碗里加了勺桂花蜜:“砚砚,妈妈现在才明白,比起你赚多少钱、拿多少奖,看见你能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妈妈心里才踏实。”
她尝了口粥,陈皮的清香混着桂花的甜,在舌尖散开——这味道,像极了童年时的安全感,也像此刻心里的“治愈”:原来所谓“躯体化”的疼痛,终究会被温柔的回忆与接纳抚平,就像母亲的“疑病焦虑”,在看见她“好好活着”的瞬间,就化作了嘴角的笑。
如今,每当胃部轻微作痛,沈砚不再恐慌——她知道,这是身体在提醒她“该慢下来了”。就像母亲把广场舞视频设为手机屏保,她也把陈皮粥的照片设为电脑壁纸,壁纸下方写着母亲的字迹:“砚砚,胃是心的邻居,它疼,你就抱抱自己,就像小时候妈妈抱你那样。”
某个雨夜,她加完班回家,路过便利店看见卖陈皮糖。剥开糖纸放进嘴里,酸甜的味道让她想起母亲的话:“生活啊,就像这陈皮,初尝有点苦,细品却有回甘。”雨水打在便利店的玻璃上,映出她微笑的脸——原来最好的“治愈”,从来不是消灭疼痛,而是学会与它温柔共处,就像母亲不再抗拒“体检正常”,她也不再害怕“业绩波动”,因为她们都终于懂得:比起“完美”,“好好活着”,才是人生最珍贵的“指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