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一拍大腿,笑得满脸褶子:“敢情是馋这口了!”
没过几天,院子里就支起了酒缸,十三口大缸,十口埋进地窖,三口用来兑酒售卖。
青年点的小伙子们血气方刚,没几天就练出了酒量。
盛明伟更是成了 “酒王”,半斤白酒下肚,面不改色。
大家把家里寄来的钱,大半都换成了辛辣的烧酒。
12 月 6 日,厨房的米缸见底了。
做饭的女青年急得直掉眼泪,站在门口望着灰蒙蒙的天:“明后天就没吃的了,这大雪封山的,厂里的车还能来吗?”
众人挤在厨房里,看着缸底那点可怜巴巴的高粱米,心里都凉了半截。
雪越下越大,鹅毛般的雪花很快把门堵得严严实实。
有人从窗户翻出去,用铁锹铲出一条窄窄的小道。
青年们躺在炕上,肚子饿得咕咕叫。
盛明伟突然开口:“那年厂里后勤卖麻花,我排了老长的队,刚拿到手就咬了一口,那叫一个香……”
这话像颗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面。
高贵咽了咽口水,接话道:“在弹尾的时候,我抓过蚂蚱、知了,架在火上烤,外焦里嫩!还有一回,抓了条蛇,放锅里炖,那汤鲜得哟……”
此时的周山正沉浸在大雪的欢乐中。
他在院子里滚雪球,和吴权、吴伟一起堆雪人。
枯枝做手臂,石子当眼睛,雪人咧着嘴,仿佛在笑。
可在国村的青年点,却是另一番光景。
盛国琳守在电话机旁,一遍遍地追问纪保田:“车啥时候能走?孩子们还等着粮食呢!”
纪保田在电话那头信誓旦旦:“路通了就发车!放心,每次送的量都富余!”
可他不知道,生产队队长克扣的口粮,早就变成了酒缸里的琼浆。
高贵用口粮换来的苹果,偷偷塞给了做饭的女青年;换来的酒,则成了大伙苦中作乐的慰藉。
饿了一天肚子,夏天躺在炕上,轻轻哼起了歌:“躺在炕上想三线,三线的欢乐已不见……”
苍凉的歌声在屋子里回荡,唱得大伙鼻子发酸。
不知谁喊了句:“别唱这丧气话!”
夏天顿了顿,清了清嗓子,声音突然变得激昂:“躺在炕上想起党,党的指引是方向……”
歌声穿透风雪,飘向远方,仿佛在黑暗中点燃了一簇小小的火苗,照亮了这群年轻人倔强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