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夫子转向「算理救国」石刻,新刷灰浆下的嘉庆朝「数据治国」残刻让他眼眶发热:「道光废政,烧了算学馆的典籍,却烧不掉士人心中的算理。」他被煤油味呛到,忽然咳嗽几声。
散场时,陆夫子将书信「匠籍如囚」塞进周自齐掌心,信纸边缘的左宗棠帷幔是他亲手临摹,铁锚堂暗纹隐现其间。周自齐触到信纸上的水痕,知是陆夫子昨夜挥毫时的泪痕,指尖的算筹刻痕是《周髀算经》的习字残稿。
《直隶公报》的配图里,陆夫子的翡翠算筹与周自齐的「北洋龙」官章并列,相片边角的云雷纹拓印是前清算学馆算学吏的遗韵。暮色中,有的只是士大夫案头的孤灯。周自齐望着正阳门箭楼的算筹轮廓,忽然明白:陆夫子的振臂疾呼不过是旧梦回响,士大夫的算理火种,早已在列强的压制下,只剩零星余烬。
陆夫子的声音渐远,蒸汽钟的嗡鸣吞没了后半句:「列强可压算筹于一时……」周自齐转动算筹筒,「北洋龙」与「工」字的磁场在掌心各自为政,化作「共工」古纹。他忽然想起盛京地窖的田筹残页,那些被士大夫视为瑰宝的旧制,终究只是埋在冻土下的孤魂,与市井的掌心老茧,隔着一道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