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启泰忽然注意到袁世凯办公桌上的青铜算筹——那是慈禧赐给直隶总督的「算理监工权杖」,算筹顶端嵌着抗磁砂晶体,此刻正与桌上的电磁感应线圈产生共振,发出蚊鸣般的低频震动。「大人,」他压低声音,「朝廷派来的旗人算理生已经进驻汉阳铁厂,咱们的矿料……」
「旗人?」袁世凯拿起算筹在掌心转动,晶体表面的云雷纹与他袖口的「忠孝」暗纹相映成趣,「三百个提笼架鸟的纨绔,能看懂抗磁砂的剩磁衰减率?他们不过是按日记录数据的傀儡,核心算法还不是靠汉人工匠。」算筹突然发出清越的鸣响,袁世凯瞳孔微缩——这是铁锚堂的「竹节密码」,通过无线电波转化为摩尔斯电码,正是义州城方向的紧急信号。「通知义州的暗桩,」他将算筹拍在地图的朝鲜半岛上,「抗磁砂矿场该『塌方』了。」
陈启泰领命退下时,瞥见袁世凯西装内袋露出一角信纸,上面用朱砂写着「项城工业公司」的字样——那是袁世凯暗中设立的技术公司,表面进口西门子机械,实则拆解抗磁砂技术。窗外的蒸汽钟敲完第九响,袁世凯坐到书桌前,在《购料清单》上写下「竹碳十吨,抗磁砂五吨」,笔锋一顿,又加了句「铁锚堂专供」,旁边的电报机随即发出一连串的滴答声,将密令传向四方。
暮色浸染时,总督府的蒸汽马车碾过结冰的石板路。袁世凯掀开窗帘,看见算理学院的飞轮正在雾中转动,齿轮咬合的节奏与他怀表的秒针惊人一致。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抗磁砂坠子,忽然想起三年前在济南见到的场景:德国工程师对着生锈的普鲁士钢轨破口大骂,而清国匠人正用竹碳擦拭抗磁层,嘴角挂着隐忍的笑。
「技术,」他喃喃自语,「从来不在图纸上,而在匠人的指尖,在茶饼的纹路里,在洋人永远参不透的东方算理里。」马车拐过街角时,他看见铁锚堂的货郎正推着独轮车经过,车上的「丰稔纹」茶饼包装纸上,隐约可见新烙的火漆印——那是他刚刚通过无线电报启用的「双倍收购」暗号。
是夜,直隶总督府的无线电报机发出一连串脉冲,当詹天佑在八达岭为抗磁轨的验收焦头烂额时,袁世凯的私人矿队已借着夜色潜入铁锚堂的秘密矿洞,抗磁砂的幽蓝光芒映着矿徒们麻木的脸,正如总督府书房里那盏永不熄灭的煤油灯,照亮的从来不是什么工业新政,而是一个旧时代权臣对技术霸权的无声觊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