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绪的目光落在「旗人算理生监工」条款上,朱笔圈注的字迹犹新。自新政以来,三百旗人子弟放下弓箭,捧着《几何原本》走向八达岭,在寒风中测量磁偏角。「每十里设监工点,」他拿起朱笔,在「数据不可轻泄」旁画圈,「竹碳配比可以教洋人,但地脉磁场的数据——朕要亲自掌控。」
詹天佑心中一凛,忽然明白皇帝为何坚持旗人监工:表面是满族特权,实则以血统为锁链,将核心数据锁进爱新觉罗的铁匣。他想起算理学院里,旗人算理生的抗磁砂试纸永远比汉人匠人多出一道校验程序,那不是信任,而是监控。
窗外忽然传来齿轮爆裂的巨响,差分机飞轮迸出火星。詹天佑脸色骤变,抓起帽子便要冲出去,却被光绪叫住。皇帝从樟木箱中取出锦盒,里面是慈禧的金镶玉算筹,云雷纹间嵌着细小齿轮。「供在差分机旁,」光绪轻声道,「告诉匠人,算理之道,中西合璧方为大统。」
接过锦盒时,詹天佑触到算筹包浆的温润——那与玉澜堂窗框的抗磁漆触感惊人相似。他忽然领悟,所谓「去神秘化」改革,从来不是否定传统,而是将云雷纹刻进齿轮,让《周髀算经》的智慧在蒸汽中重生。
雪越下越大,光绪望着詹天佑匆匆的背影,忽然想起《周髀算经》:「数之法,出于圆方。」他转身看向墙上的《大清工业图》,从八达岭到乌鲁木齐的抗磁轨蓝图上,旗人算理生的监工点如算筹散落,终将连成振兴工业的经纬线。
翻开《算理新政十年计划》末页,他在「太极差分机四号」草图旁写下:「以算理开新篇,以工业固国本。」墨迹未干,窗外的差分机已恢复运转,飞轮投下的齿轮光影与雪光共舞,宛如一幅等待破译的算理密卷——在蒸汽与竹简的交响中,大清的工业新政,正以独特的节奏,叩击着新时代的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