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的狼烟升起时,左宗棠正在用算筹丈量地图上的沙线。「白龙堆西南三里,」他将筹尖插入沙丘,石灰撒出的线条恰好拦住浩罕军退路。刘锦棠的马蹄溅起石灰粉,在算筹网格上画出模糊的箭头——那是比任何密语都直接的攻击指令。
叶尔羌河的浮桥开始晃动时,阿古柏听见水下传来算筹敲击的节奏。第一发火棉水雷炸开的瞬间,他看见最近的清军炮管下方有道反光——那是「仰角四十三度」刻线旁的细小划痕,像只展翅的铁锚。冲击波掀飞了他的头巾,露出额角的旧伤,那是二十年前在撒马尔罕被算筹划伤的痕迹。
紫禁城的夜风中,慈禧的磁石扳指磕在战报边缘。「算理炮毙三千」的朱批下,「抗磁砂」与「膛线」的字迹交叠成灰。双喜研磨的朱砂突然结块,她盯着腕间算筹的「丙字捌号」编号,想起安庆匠人们总在月蚀时敲击铁砧的古怪习惯——那节奏竟与今日战报里的算歌分毫不差。
喀什噶尔城头,左宗棠用算筹挑起块弹片。金属表面的「铁锚」刻痕浅得几乎看不见,却让他想起二十年前金田村的铁竹箭杆。远处的算歌混着驼铃传来,每一拍都敲在算筹的度数标记上,像是用炮火给这片土地重新丈量刻度。他转身时,黄龙旗恰好遮住落日,炮身上的「光绪元年造」铭文被染成暗红,像道永远算不清的余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