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第79章 死有余辜(1 / 2)

咸丰五年十月,苏州城外的稻田已收割殆尽,秸秆堆在路边如金黄坟冢。李鸿章站在残破的炮台上,望着李秀成的「火纹战旗」漫过地平线,手中算筹「苏州布防图」被夜露浸得发皱。自四月将老陈从地牢带出,已过去整整六个月,此刻他望着炮架上的「李陈」标记,铜锈里隐约可见四月那场春雨留下的水痕。

「陈师傅,」他声音沙哑,「洋人援军还有三日到港,咱们的『耐潮炮架』……」

老陈摸出腰间的「火纹构件」——这是他四月加入淮军后改良的第一件炮具,裂痕里的硫磺残留见证了六个月的战场颠簸。三日前,他按《天工开物》古法改良的硫磺弹虽烧毁太平军前锋火船,却因计算失误引燃了火药库,此刻城西炮台的废墟仍在冒烟。

「中堂,」他望着江面漂浮的硫磺泡沫,「炮架耐得住江水,却耐不住人心惶惶。」

话未说完,城东突然传来山崩般的炮响。老陈透过单筒望远镜,看见太平军火炮喷出的铁弹裹着棉油燃烧——那是他在天京时参与的「防水火弹」配方,此刻却成了轰击淮军的利器。身旁士兵惊惶失措:「长毛的炮弹会淌油!一定是内鬼泄密!」

构件从老陈指间滑落,滚入炮架缝隙。他想起四月那个雨夜,李鸿章在地牢说的「算学无界」,此刻只觉得讽刺。「配方在《天工开物》卷十八,」他苦笑,「匠人能改炮架,却改不了战争的方向。」

李秀成骑在马上,望着苏州城门缓缓打开。城头淮军信号台的焦黑炮痕呈北斗状分布,与篝火盟四月间失传的「北斗炮阵」分毫不差。「报!」探马急报,「城西炮台发现一具匠人尸体,怀中有淮军『李记』工具。」

「四月从地牢带出的匠人?」李秀成勒住缰绳,他记得天京档案里老陈的名字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四月——正是李鸿章向清廷密保「亲属匠人」的同月。他翻身下马,在废墟中捡起半枚弹片,金属边缘的锉刀痕迹与老陈在天京工坊的手艺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