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第5章 民间星火(1 / 2)

道光二年春,直隶保定府的迎春庙会飘着槐花香。绵志蹲在“算筹私塾”的草棚下,用树枝在沙土上画着方田术图解,三十多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孩子围成圈,其中几个还攥着放羊的鞭子。他刻意将袖口挽高,露出腕间先帝赐的“算筹护腕”——纯银錾刻的三角旗纹样,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十三爷,”扎着羊角辫的妞妞举起木板,上面用炭笔歪歪扭扭写着“二百四十步”,“俺用您教的‘铺地锦’算法算的!”她脖子上挂着用碎瓷片串成的项链,那是从贝勒府废墟里捡的“算筹治世”匾额残片。

远处传来货郎的拨浪鼓声,卖的是新印的《官话正音手册》。自道光元年那场大火后,绵志带着幸存的算学吏们散入民间,此刻他穿着粗布短打,却难掩举手投足的贵胄之气。草棚墙上用灶灰刷着“算筹歌诀”,落款是“绵忧子”——这是他如今的化名。

“绵爷,”卖豆腐的王二柱扛着扁担过来,围裙里露出半本《农商算术合编》,封皮盖着“直隶农政司”的暗印,“俺按您给的‘豆类出浆率回归表’调了泡豆时间,竟比往年多三成!可今早里正说......”他警惕地瞥向街角,“有旗兵在查‘私授算学’的人,领头的是僧王府的三等护卫,腰里别着刻蒙文的匕首。”

绵志摸了摸腰间的算筹袋——那是用贝勒府的箭囊改的,里面装着半片焦黑的《嘉庆朝治世光谱图》。他想起去年冬至,侧福晋带着长子逃去江南,临走前塞给他这袋算筹:“爷,您是铁打的算筹,可别让百姓的指望也烧成灰。”

未时三刻,庙会的大戏台突然骚动。五个穿着羊皮短打的汉子冲上台,腰间蒙古刀的铜环叮当乱响,领头的络腮胡汉子劈手撕毁“光谱测天”的杂耍海报,刀刃划过“日晷测时”的展板:“算筹是红毛夷的邪术!敢教孩子数星星,当心剜了眼睛!”台下老人突然惊呼——那是僧王府牧场的马队教头,去年曾打断过三个算学吏的手腕。

“乡亲们看这!”绵志跃上石碾,从怀里掏出铜制日晷——表盖内侧“算筹不止”的刻痕被磨得发亮,“《周髀算经》里说‘日影一寸,地差千里’,咱用老祖宗的法子测天!”他用算筹在石面摆出晷影公式,阳光穿过晷针,在妞妞的木板上投下清晰的刻度线,“这道题算出的二百四十步,正是《九章算术》里的方田古法!”

络腮胡汉子怒吼着挥刀劈来,却被卖菜的张大爷用扁担架住:“你爹当年借俺三斗粟,还是用算筹算的利钱!”几个青壮年围上来,手里攥着算筹、秤杆、扁担。马队教头抽出腰间皮鞭,鞭梢缠着的红穗子正是僧王府的“草原祥瑞”纹样:“反了!你们敢护着这乱臣贼子......”

突然,庙会入口传来铜锣声。保定府的巡检带着衙役推开人群,腰间悬着的“捕盗牌”蹭着《官话正音手册》的货摊。“怎么回事?”巡检扫过台上的算筹图解,目光落在绵志腕间的银护腕上,瞳孔微微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