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第3章 守旧势力(2 / 2)

烛光下,残页上的“蒸汽明轮吃水线”图示旁,有行模糊的朱批:“红毛夷舰吃水两丈三尺,闽浙暗桩需深于三丈——嘉庆廿五·松涛阁”。绵志想起上月收到的密报,英国商船在珠江口测量水深,带队的船长腰间挂着个铜制算筹盒,盒面刻着“东印度公司”的字样。

丑时三刻,数据房的天窗突然透进微光。绵志抬头,看见三枚孔明灯掠过紫禁城上空,灯面绘着模糊的羊形图案——那是科尔沁部的图腾。他想起嘉庆二十五年秋,索特纳木多布斋临终前派人送来的信:“若僧王毁约,可凭此灯见科尔沁三老。”

“十三爷,”小吏举着新抄的《沙化紧急奏报》冲进屋,“科尔沁沙化速率较上月增三成,牧民开始驱赶数据房的算学吏!”报表边缘沾着草籽,显然是骑马急送时沾上的,“留守的算学吏说,僧王府的卫队挂着‘恢复祖宗牧场’的旗子......”

绵志猛地起身,袖扫过案头的《边疆弹性赋税表》。纸张翻飞间,他看见嘉庆帝当年的批注:“治边疆如调琴弦,太紧则断——松涛阁御笔”。如今这根弦,正被守旧势力越扯越紧,眼看就要绷断。

寅时,贝勒府的角门被敲开。来者是科尔沁三老的使者,递上块刻着算筹图案的桦树皮:“三老说,当年老亲王签的算筹条约,科尔沁的草记得,牛羊也记得。”树皮内侧用蒙文刻着:“算筹在,草场在;算筹亡,沙化至。”

绵志将桦树皮塞进怀里,触到先帝赐的怀表。表盖内侧的“算筹不止”四字,在烛火下泛着温润的光。他忽然想起嘉庆帝在承德松涛阁说过的话:“数据房的算筹,是扎在帝国血管里的银针,拔了,血就乱了。”

窗外,东方既白。数据房的算盘声再次响起,比往日急促三分。绵志拨弄着算珠,算筹撞击声中,他听见远处传来驼铃声——那是科尔沁的商队,载着皮毛与怨恨,向京城逼近。而他手中的算筹,正在黎明前的黑暗里,努力划出一道微弱却坚定的光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