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云强撑着福了福身，行礼时指尖还在微微发颤。转身离开时，满心都是不可置信——喜儿怎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瑶光殿内鎏金兽炉吞吐青烟，苏合香混着龙脑的冷冽气息在蟠龙柱间萦绕。端王妃半倚在鎏金软榻上微阖着双目不发一语。

董婉跪在冰凉的青砖上，膝盖早已没了知觉，禾穗跪在她身后，双手攥着衣角，垂着头不敢直视，却又忍不住偷偷抬眼，望向董婉微微颤抖的背影。

康嬷嬷来传话时，董婉正与禾穗交代带巧姐儿回蕫府事宜。务必照看好巧姐儿......天热了，小心中了暑气......向母亲报平安，告诉她一切都好......

“你可知错了？”端王妃缓缓坐直身子，凤目微眯，目光如利箭般射向董婉，声音像是裹着层薄冰，幽幽打破殿内的死寂。

董婉猛地叩首，额头撞在青砖上发出闷响：“儿臣知错，求母妃责罚。”她声音发颤，发间的珍珠步摇随着动作摇晃，映得她脸色愈发苍白。

端王妃终于睁开眼，冷笑似刀锋出鞘：“错在何处？”

“是儿臣管教无方，才让府中生出这等腌臜事，扰了母妃清静......”董婉低垂双目，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话音未落，绮霞神色慌张地掀起珠帘，附身到端王妃耳边低语几句。

端王妃猛地将手边玉枕狠狠掷向地面，璎珞流苏迸散的声响如裂帛，刺得人耳膜生疼：“我将掌家之权交给你，是信你贤德，你当真不是怕她们先你生下儿子，进而威胁到你，才故意放任吗？”

董婉额头死死贴着冰凉的地砖：“儿臣不敢。”

“你有何不敢？咳咳......咳......”端王妃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绮霞慌忙上前轻拍她的后背。缓过气后，端王妃居高临下地看着董婉，眼神里满是失望：“红菱去哪里了？”

“红菱出府采购胭脂去了。”为何问起红菱？董婉目露不解，心中却隐隐升起一丝不安，还是老实答道。

“采购胭脂？好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她剧烈喘息着指着董婉，指尖因用力过度而泛白，恨恨道：“红菱教唆喜儿制毒害云姨娘，你敢说你毫不知情？”

董婉只觉耳边炸开一声闷雷，耳鸣声里混着端王妃的斥责回音，像无数细针在耳膜上扎刺。她膝盖一软，几乎要瘫倒在青砖上，后颈渗出的冷汗顺着脊背滑入裙裾，寒意裹着苏合香的气息漫上喉头，红菱怎会做出这等事？

猛地抬头时，殿外的阳光正巧掠过蟠龙柱的鎏金纹路，刺得她眼眶发疼。

“母妃明察……”她颤声开口，却发现舌根发苦，喉咙像被浸过毒的丝线勒住。她突然意识到：红菱最近当值时确实神色慌张……

“你还有何话可说？”端王妃的质问如重锤落下。“速去将红菱寻来！若三日内找不到人，你就去佛堂跪着思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