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沈春华讲述村民冒雨求医的模样，掌心不自觉攥紧车把：

“试试总没坏处。”

“要是能批下来，我去林场找些好木料，亲手打个带玻璃门的药柜，再做几个放草药的抽屉。”

晨光逐渐明亮，金色的阳光洒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远处的公社大院已经隐约可见，红旗在微风中飘扬。

王建国和赵书卓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蹬车的速度。

车轮卷起的尘土在身后飞扬，仿佛预示着一个新的开始正在这片黑土地上悄然萌芽。

当他们的自行车拐进公社大院时，日头已经爬上树梢。

斑驳的树影里，一辆半新旧的自行车斜靠在青砖墙上，车把上还缠着半截麻绳——正是宋主任那辆标志性的座驾。

赵书卓和王建国对视一眼，眼里皆是惊讶。

往常这个时候，宋主任的自行车该停在生产队仓库前，怎么会早早出现在公社？

办公室的木窗半开着，透过窗棂，能看见宋主任伏案的身影。

他戴着老花镜，头发凌乱地翘着，蓝布中山装的领口敞着，手里的红墨水钢笔在文件上快速批注。

案头堆着尺把高的材料，搪瓷缸里的茶水早已凉透，几片茶叶沉在杯底。

赵书卓跨进办公室门槛时，目光先被窗台上蔫头耷脑的绿萝吸引。

那盆植物叶片上积着薄灰，塑料盆边缘还沾着去年冬天冻裂的冰碴痕迹。

他的胶鞋在青砖地上碾过几粒未扫净的粉笔头，抬头正撞见宋主任从文件堆里抬起头，老花镜滑到鼻尖，露出布满血丝的眼睛。

\"宋主任，您怎么来的这么早啊，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啊？\"

赵书卓伸手扶住门框，工装袖口磨得起毛的边儿扫过剥落的墙皮。

他注意到宋主任中山装第二颗纽扣歪歪扭扭，显然是匆忙间系错了扣眼，后颈还沾着半片没抖落的枕巾绒毛。

办公桌上的搪瓷缸结着深褐色茶垢，茶叶沉在杯底，水面浮着几粒昨夜点灯时落下的灯花。

宋主任推了推眼镜，指节在文件上敲出闷响，惊得窗台上打盹的麻雀扑棱棱飞走。

晨光穿过蒙着灰尘的玻璃，在他头顶照出几缕醒目的白发——赵书卓记得去年秋天，这头发还是青黑的。

\"书卓，你回来啦！\"

宋主任沙哑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伸手把歪斜的茶杯摆正，却碰倒了旁边的墨水瓶。

他慌忙扶住瓶子，手腕上的老手表磕在桌角发出轻响。

\"我没什么要紧事，就是砖厂的订单需要审核的有点多。\"

他掀开最上面的文件，密密麻麻的数字间画满红圈。

\"这批砖要支援县城建设，质量可不能含糊，我不能拖了大家的后腿啊。\"

王建国凑到桌边，鼻尖几乎要贴上文件，工装裤膝盖处的补丁蹭过桌沿翘起的木纹。

他瞥见宋主任手边的铝饭盒，盒盖上凝着昨夜剩饭结成的硬块，突然想起公社食堂的开饭时间是七点半。

此刻墙上的挂钟刚过六点，窗外的梧桐树还浸在晨雾里。

\"哎，这一大早的，你们来是有什么事？\"

宋主任揉着太阳穴，文件上未干的墨迹在指腹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