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右臂像鞭子般从肩胛骨开始发力，大臂带动小臂，小臂带动手腕，最后力量汇聚在食指按压拍柄的那一点。

“啪！“一声爆响，橙色小球化作模糊的残影。

对方选手的球拍才刚刚抬起，橡胶海绵在空气中徒劳地划出半圆。

球撞在挡板上又弹回台面，来回弹跳的嗒嗒声像秒针走动，而对方僵在原地的身影仿佛被按了暂停键。

观众席爆发的声浪中，建华听见自己太阳穴突突的跳动。

他低头看自己仍在微微颤抖的右手虎口，那里还残留着球拍击球瞬间传来的震颤，就像捕捉到了对手被打乱的呼吸频率。

建华扣杀得分，8:5

嘴角微微上扬，但很快又绷紧了神情。

他用手背抹了把下巴上的汗珠，左手在裤腿上蹭了蹭，重新摆好接发球的姿势。

对方的打球又低又急，带着强烈的下旋。建华目光一凝，左脚迅速跨前半步，球拍微微上仰，在球弹起的瞬间轻轻一蹭，手腕柔和地向前一送，球划出一道短促的弧线，擦网而过，在对方台面上轻轻一跳，对手猝不及防，仓促回球却直接下网。

“好球！”场边有人喝彩。

建华没有分心，只是低头用球拍扇了扇风，调整呼吸。

他弯下腰，右手持拍在身前微微晃动，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等待着下一个回合的厮杀。

比赛进入白热化，双方对拉数板，乒乓球在台面上来回飞窜，快得几乎看不清轨迹。

建华脚下步伐灵活，时而交叉步，时而小跳步，每一次移动都精准到位。

他的手臂快速挥动，正手爆冲，反手快撕，球拍与球碰撞的“啪啪“声连成一片，像一场激烈的雨点。

对方突然放了个短球，建华眼神一凛，一个箭步冲上前去，身体几乎贴到台面。

他右手闪电般伸出，手腕轻轻一挑，球擦着网带过去，在对方台面轻轻一磕，对手扑救及时。

“赢了！8:6“他长舒一口气，握拳低吼一声，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滑落，但他的眼睛却亮得惊人，仿佛还燃烧着未尽的战意。

这次轮到对手先发球。

建华微微屈膝，身体重心不断在左右脚之间转换，球拍在身前小幅度摆动，像钟摆一样规律。

当球飞来的瞬间，他突然改变节奏，一个侧身让开位置，右臂大幅度后拉，在球弹起的最高点狠狠发力。

乒乓球带着呼啸的风声直扑对方台面，在白色边线上留下一个清晰的擦痕。

几个回合下来，建华渐渐掌握了主动权。

他的脚步越来越灵活，时而一个大跨步救起擦网球，时而又快速后撤应对高吊球。

最精彩的一个球，他甚至在后退过程中不慎绊了一下，但硬是靠腰腹力量稳住重心，反手回了一个漂亮的削球。

对手显然没料到建华能在失去平衡的情况下回击，仓促间只能勉强将球挡回。建华眼中精光一闪，抓住机会一个箭步冲上前台，手臂如鞭子般猛然甩出。

“啪！”

乒乓球在对方台角炸开一道白光。

场边爆发出一阵欢呼。

建华擦了擦下巴上的汗水，指尖能感觉到脉搏在剧烈跳动。

他转身时瞥见教练在场边握紧拳头做了个下压的手势，这是提醒他稳住节奏的暗号。

重新站定发球位时，建华突然发现自己的左手在微微发抖。

不是疲惫，而是那种久违的、令人战栗的兴奋感。

他深吸一口气，将球高高抛起，在球下落至眉心的瞬间，手腕突然一抖。

乒乓球带着诡异的旋转越过球网，触台后竟贴着网线弹起。

对手勉强挑回的球又高又飘，建华早已跃起等候，整个身体像张拉满的弓，在最高点狠狠扣杀！

汗水浸透了建华的后背，他听见观众席上有节奏的掌声越来越响。

对手发球时，建华注意到对方额头青筋暴起，这是体力透支的信号。他故意放慢接球节奏，让对手在左右奔跑中消耗最后的气力。

当那个带着绝望意味的弧圈球飞来时，建华笑了。

他选择最朴实的正手快攻，乒乓球如同出膛的子弹，在对方球台中央炸开。

建华站在原地，任由球拍从指间滑落。他仰起头，场馆顶棚的灯光在泪水中晕染成璀璨的光斑。

掌声如潮水般涌来，但建华的耳中却只剩下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他缓缓蹲下身，指尖触碰着球台边，光滑的漆面还残留着比赛的余温。

就在这一刻，他突然想起十三岁那年，因为输掉市里选拔赛，他一个人躲在器材室里哭，教练推门进来，只说了一句话：

“球台不会记住失败，它只等下一个赢家。”

“建华！”队友的喊声将他拉回现实。

乒乓球在墨绿色的球台上划出一道凌厉的白光，砰然撞击在对手的台角，又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弹向场外。观众席上爆发出一阵惊呼和掌声。

“好球！”解说员的声音通过场馆的音响系统回荡，“建华教练这一记侧旋球打得相当漂亮，看来退役两年手感依然保持得不错！”

建华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微微喘息着向观众席点头致意。

这场表演赛本应是一场轻松的友谊赛，作为回馈粉丝的活动，但对面站着的建华让气氛变得不那么友好。

场馆内的空气似乎因这句话而凝固。观众们的窃窃私语像水波一样在看台上扩散。

建华能感觉到无数双眼睛正紧盯着他，期待着他的反应。

突然，对方嗤笑一声，突然提高了音量，是对建华的轻蔑。

建华的太阳穴突突跳动，握着球拍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他能感觉到热血正涌上脸颊，那种久违的、只有在激烈比赛中才会出现的肾上腺素飙升感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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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