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军驻营宿预已经一日,胡贵孙等将领随萧渊明入主帅帐中议事。
正好遇萧会理麾下校尉禀报:
“启禀元帅,今日俘获魏人百余,其中妙龄女子大概二十人。所获财物已分赏将士,这些女子......”
“这等小事也来聒噪?自行处置便是!让弟兄们尽兴即可!”
萧渊明听了瞬时沉脸:“南康王,此行虽说是北伐,但我军初入魏境,元帅便纵兵这般劫掠,岂是王师所为?
还请元帅即刻释放俘虏,并严令诸将不得再行掳掠之事。”
萧会理斜倚凭几冷笑一声。
“贞阳侯倒是体恤敌国百姓啊。但你可知道将士们过的刀头舔血的日子?若不让他们尝些甜头,谁肯拼死效命?这等微末小事,也值得贞阳侯摆出这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萧渊明急声:“元帅,我并非......”
“够了!”萧会理骤然拍案,“贞阳侯若只为这事而来,本王没闲工夫听你聒噪!”
随即抬手一挥:“若无其他事,请便!”
萧渊明当即拂袖出帐,胡贵孙快步跟上,声气跟着衔怒:“主帅向来刚愎自用,哪里听得进我等进言?军中诸将早有怨言,只是碍于他皇孙身份......”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目光扫过萧渊明。
梁武帝偏宠宗亲,军中所有人皆是敢怒不敢言,恐怕只有这位贞阳侯能将诸将不满传到陛下的耳朵里。
“谁说皇室宗亲就可以纵下妄为?此事绝不能就此作罢!”想了一会儿,直接写信给皇帝,恐被误解为争权夺势。
沉吟片刻,他径直回到军帐,取过纸笔,给宠臣朱异修书一封。
信中既许朱异厚利,又暗指萧会理治军无方、骄纵跋扈。
宿预离得建康较近,快马不过两日,朱异收信后,自然又在萧衍身侧一番‘谏言’。
萧会理还未从宿预拔营,就收到萧衍诏书召他回梁,改萧渊明都督水陆诸军进彭城。
同时谓萧渊明,敕曰:“侯景志清邺、洛,以雪雠耻。 其先率大军,随机抚定。汝等衆军可止于寒山筑堰,引清水以灌彭城。大水一泛,孤城自殄,慎勿妄动。”
萧渊明牢牢记下了‘慎勿妄动’。
深夜,东柏堂内烛影摇红。
高澄,辛术、唐邕围着榻案上邺城舆图。
高澄点到永平里,低声说着:“就在永平里选处民宅作地道出口,务必隐秘行事。”
“此事不能漏半点风声,就算是太原公,也不能告知。”
“工匠要选不识字儿的,待我返晋阳即刻动工,只宣称是修葺,若府中有人窥探......”说时望向唐邕。
“你知道该怎么处置!”
唐邕颔首:“明白,大将军!”
“怀哲,你要设置一方阻石!”辛术微微点头。
此次元善见挖地道倒是给了高澄灵光,自己常居东柏堂,设一地道,若遇事则可应变。
翌日晨露时分,回晋阳的车驾仪仗早已候在府外,高澄整肃衣冠一出府邸,直接吩咐。
“舍乐,命他们先到紫陌桥候着,另调一百人,先随我入宫见过......陛下!”
“诺!”
高澄登车,掀帘看着舍乐一旁布令,抿嘴一笑:“倒没那么聒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