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下斜,秦姝才离开淳于覃帐中,信步在人多眼杂的地方,眺望阑珊外的日影,被一柱柱隔珊分的支离。
“我还寻思着郡君早早出帐,晚晚归帐是去了哪里?原来整日整日都是待在淳于覃那老匹夫帐中,怎么?难道淳于老儿都比本特勤更得郡君青眼?”
庵罗辰不知从哪里冒出,又是一番汉话调戏。
秦姝垂首疾走,却见皮靴倏地横在眼前,侧步欲避,高大身影又压了过来。
世间男子多是这般,见殊色便起贪心,愈是退避反倒令他愈发放肆。
总归强取豪夺抢,比起他那帐下正妻,更能满足他那腔征服欲。
“你们中原有句话,叫什么来着?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是吧?”
“郡君拳脚越是下得重,我庵罗辰这颗心呀,反倒像被野马拖曳的套绳,愈挣愈紧啦!”
秦姝骤然抬眸,鄙夷望向他,淬出一句:“真无耻!”
庵罗辰腔调愈发玩味:“我无耻?那你跟你那哥哥,又算什么?”
说完话音陡然转厉:“别以为我父汗能一直护得了你,再过几日他就要北巡了!”
“这偌大王庭,可都是本特勤的猎场了!哈哈哈哈!”
说着忽然绕着秦姝缓步徐行,金耳环在阳光下乱晃,最后停在秦姝背后,俯身在她耳畔呵出酒气。
秦姝眸转几番,阿那瓌本就是故意纵容,只要待在王庭一日,便永难挣脱庵罗辰的纠缠。
可这人偏偏杀又杀不得。
忽地抬眸冷声:“这不公平!”
“不公平?”庵罗辰饶有兴味地逼近。
“你们总是一帮纵马持弓的男儿,合围欺负我一个女子,有何公平可言?!
“若特勤当真英雄,不如给我匹好马,出庭与特勤一番比试,若我败了.......”
顿了顿:“阿姝自当......入帐奉酒!”
“入账奉酒?入帐奉酒!哈哈哈......”庵罗辰大笑:“我要的可不是入帐奉酒!”
欺身上前正要作坏,又被秦姝机警避过,也不动气。
“郡君该是早说呀,明日我就命人牵来一匹良驹,王庭外三十里草场,最是适合纵马比试!”
“我不要别人牵来的,多没意思。倒是听说你们柔然马场里,可有成千上万的千里驹,我想要亲自选一匹,还可以见识见识柔然勇士套马绝技。”
“好!”
“不过......”忽然压低嗓音,“马场里万千骏马,郡君可要仔细挑选,若是输了,郡君奉的酒可要口对口喂哦!”
秦姝闭目吐出一息厌恶:“明日特勤要带多少人套马?”
“套个马犯不着兴师动众!”
他忽然压低嗓音,眼底闪过狎昵之色,“带十余人就够了——太多眼睛瞧着,反倒......碍事......哈哈......哈哈哈!”
“好,明日我在帐前等你!”
说罢便往自己毡帐行去,此时暮色已沉,北风卷着草屑掠过王庭,凉意愈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