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麻利地接过钱,开了张收据递给张铭轩,临走前,还破天荒地多说了一句,“让你母亲好好休息。”便转身出去了。
病房门关上,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张母颤巍巍地伸出手,拉住儿子的衣袖,声音带着不敢置信的颤抖:“轩儿……这……这钱是哪儿来的?你……你哪来这么多钱?”
她宁愿病死也不愿意自己的儿子做些出格的事情。
“是……是陈哥给我的!”
张铭轩哽咽着,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我出来的时候,他塞我兜里的,我……我都不知道!娘,是陈哥救了你,也救了我啊!”
张母闻言,也是泪如雨下,一把将儿子紧紧搂进怀里。
母子俩相拥而泣,压抑了许久的委屈、恐惧、感激、庆幸,在这一刻尽情释放。
良久,张铭轩抬起头,擦干眼泪,眼神却变得异常坚定。
他在心中暗暗发誓,这辈子跟定陈诚了,不论是陈诚让他去做什么,他都在所不辞。
翌日,天刚蒙蒙亮。
陈诚便起了个大早。他先是仔仔细细地巡查了村里那几个用塑料薄膜和竹竿搭起来的简易大棚——他所谓的“现成技术”的一部分。
确认里面的蔬菜秧苗绿油油的长势喜人,土壤湿润,灌溉用的竹管滴水也恰到好处,这才略微放下了心。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他只盼着沈中书能早点来。
他刚踱回村公所门口,准备再盘算一下今天的安排,就见邹建国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
“陈……陈诚!不……不好了!”邹建国扶着门框,脸憋得通红。
陈诚眉头微不可察地一挑:“邹队长,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慢慢说不着急。”
“村……村口来了个干部,板着脸,戴着袖章,说是……说是来检查咱们这儿知青下乡情况的!”
邹建国一口气说完,大口喘着粗气。
陈诚眸光一闪,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虽然沈中书还没来,但是应该也快了,倒也不怕这所谓的干部。
“知道了。”
“邹队长,你去把知青们都叫到村口,我随后就到。记住,让他们别慌,一切有我。”
邹建国虽然还是摸不着头脑,但见陈诚这般镇定,心里也莫名踏实了几分,应了声“欸!”,便急匆匆地去传话了。
不多时,靠山屯村口。
稀稀拉拉的知青们在寒风中聚拢在一起,个个脸上都带着不安和忐忑。
他们昨晚才被陈诚安抚下去的心,此刻又悬了起来。
毕竟陈诚也不是体制内的人,他们也不知道陈诚是不是真的有办法帮张铭轩盖过去。
陈诚双手负在身后,施施然走了过来,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
村口场坝上,一个穿着中山装,戴着“检查”字样红袖章,约莫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正背着手,一脸倨傲地打量着这个贫瘠的村落,眉宇间带着毫不掩饰的挑剔和不耐。
见到陈诚领着一大群知青走近,那干部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眉头拧成一个疙瘩,目光锐利地扫视着乌泱泱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