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六年冬天,那天气冷得能把人骨头都冻碎。津门有个典当行伙计,叫温如海,暴毙在了一座老宅里。他女儿柔丫在北平听到消息,火急火燎地赶回来,就瞧见她爹的遗体,浑身都是那种蛛网状的割痕,五脏六腑里头还嵌满了黄铜齿轮,那场面,要多吓人有多吓人。
探长来瞧了一圈,说这是突发恶疾走的。可老管家在旁边哆哆嗦嗦地,手指着阁楼,结结巴巴地说:“老爷…拆了那座钟…”
柔丫心里头犯嘀咕,就跑到积了厚厚一层灰的阁楼去,嘿,还真让她找到了罪魁祸首——一座半人高的西洋座钟。那钟摆可邪乎了,是玄铁锻打的,上面刻着刑具浮雕,刻的是《大明律》里凌迟的图示,一个赤裸的男体,被鱼鳞刀剐得那叫一个惨,每片血肉上还标着细密的编号。
柔丫伸手去抹了抹钟上的浮尘,嘿哟,那钟摆突然自己晃起来了,“铛!铛!”两声,跟裂帛似的,把窗棂上的冰凌都给震落了。
当天晚上,柔丫洗澡的时候,突然觉得左肩一阵剧痛,低头一瞧,好家伙,两道交叉的血口,深可见骨,那伤纹居然跟钟摆上的刻痕一模一样。
从钟鸣那夜开始,柔丫就掉进了一个血腥的倒计时里。第三天,钟响了三声,她小腿上的筋肉就绽开了三刀;第七天,七声钟鸣,七道割痕跟北斗七星似的,烙在了她脊背上。更吓人的是,伤口深处还传来齿轮咬合的声音,就好像有无形的发条在她身体里头拧转。
柔丫实在受不了了,就翻她爹的笔记,想找到解脱的办法。笔记最后一页,那字写得疯疯癫癫的,上面说,这座钟是嘉靖年一个叫温刑的锦衣卫刑官做的,他把一百个冤囚剐成了骨架,还把他们的血肉熔进了钟摆里。每百年得用血亲来续契,不然……
“不然如何?”柔丫喘着粗气,划亮了火柴,结果那纸页“呼”地一下就自燃成灰了。火苗扭曲的时候,还浮现出血字:“钟停则骨碎,钟毁则脏销”。
到了腊月廿三祭灶夜,钟鸣突然增加到了四十九声。柔丫缩在床上,就瞧见自己腹部的皮肤跟活物似的,一起一伏的,四十九粒齿轮顶破皮肉钻了出来,带血的齿尖咬住床柱,疯狂地旋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