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丝侥幸被掐灭。
蔚澜放强抑翻涌的心绪,连夜调阅大宗二十年前的户籍密档,筛出几个年龄相仿、失踪时间相合的男童。然而逐一深挖,线索竟如断线纸鸢,尽数落空。
绝望之际,他猛地想起那玉佩上的纹饰!调转方向,顺着这微渺痕迹溯源追查,最终,所有蛛丝马迹都冰冷地指向一个显赫而致命的源头——卫国公。
认贼作父!
这个念头如毒蛇噬心,令他五内俱焚,几乎站立不稳。多年信仰与忠诚,顷刻间化为齑粉,徒留锥心刺骨的耻辱与滔天恨意。
但此事事关重大,他必须弄得明明白白。
是夜,蔚澜放仅带了陈直等几名心腹,悄赴燕池。
入城前守城士兵逐一排查,他便犹豫着将玉佩挂在腰间,那独特的纹饰很快被守城侍卫认出,“是卫国公家的玉佩!快快放行!”那侍卫一边招呼其他侍卫,一边恭敬的朝他躬身见礼,目光中交织着敬畏与久违的希冀。
随后,也有一些上了年纪的百姓认出了玉佩上的纹饰,纷纷朝他下跪敬拜。
这突如其来的敬拜如芒在背,更让他从零星的私语中,拼凑出了时静荷的栖身之处。
他躲在街角角落里,像一道不敢见光的游魂,看着那个清瘦佝偻的身影正耐心向百姓们讲解行商之道。他没有想与她相认的冲动,只有喉间骤然涌上的酸涩几乎将他淹没,他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这咫尺之距,却似隔了二十年血泪交织的鸿沟。
认贼作父!
这四字如淬毒的匕首,反复剜割着他的脏腑。二十年岁月里,蔚将军握着他的手教他挽弓,灯下为他讲解兵法,寒夜替他掖紧被角的点滴温情,此刻都化作最残酷的凌迟。
那些曾以为坚不可摧的敬爱,在真相面前片片崩裂,每一片碎屑都带着倒刺,扎得他是体无完肤。
蔚澜放没有回到大宗,也没有留在燕池城内,他牵着马的缰绳走在旷野,步履沉重,神色呆滞犹如失魂,这一刻,他不知该何去何从。
陈直知晓事关重大,若家主真是卫国公血脉,或与燕池有染,庆王和新帝都不会放过他。
陈直看了一眼那几个参与查证和随行的心腹,皆是从小追随家主的忠仆,可正因如此,他们知晓得太多!
他闭了闭眼,再睁眸时已凝满杀意。有些秘密,唯有死人的喉咙才锁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