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北屿陪小猫咪闹了一会儿,就进房间了,他趴在床上,后背的烫伤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鹿卿坐在床边,手里攥着湿毛巾,指节都泛了白。
“嘶——”祁北屿突然抽了口气,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苍白的脸颊滑下来,在枕头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痕迹。
鹿卿立刻俯身,用毛巾轻轻擦拭他的额头,“忍忍,医生说了前三天最疼。”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像是喉咙里哽着什么。
祁北屿半张脸埋在枕头里,琥珀色的眼睛在疼痛中显得格外亮。
他扯了扯嘴角,想笑又没笑出来,“没事……比上次爆炸伤轻多了。”
这话像把钝刀子,狠狠戳进鹿卿心口。
他抿紧嘴唇,毛巾下的手指微微发抖。上次爆炸,这次烫伤,全是因为他的不警惕和圣母心。
如果上次他没有坚持报警,鹿明就不会入狱,不会入狱就不会越狱,会被祁北屿直接弄死,省下所有麻烦。
这次如果早点让祁北屿教训那个孩子一顿,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他永远都在用别人的过失惩罚自己,最后让祁北屿背锅。
“我去换条凉毛巾。”鹿卿站起身时差点撞到床头柜。浴室镜子里,他看见自己眼睛通红,像是熬了几个通宵。
冷水哗啦啦地冲在手上,刺骨的凉。
鹿卿盯着水流,脑子里全是火锅店那一幕——祁北屿挡在他面前时毫不犹豫的背影,被热油浸透的衬衫,还有……那双染血的手。
“靠!”鹿卿一拳砸在洗手台上,震得牙杯哐当响。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了?明明穿书前在娱乐圈摸爬滚打时,最擅长的就是看人下菜碟。
可能是因为现代始终比这个小说世界安全吧,才会感染了他的思维。
毛巾重新浸透冷水,鹿卿深吸一口气。
回到卧室时,丧彪不知什么时候跳上了床,正用毛茸茸的脑袋蹭祁北屿露在外面的手指。
“喵~”银灰色的小猫看见鹿卿,委屈巴巴地叫了一声,圆眼睛湿漉漉的。
祁北屿半闭着眼,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猫头,“傻猫……担心个屁……”
鹿卿把凉毛巾敷在祁北屿发烫的额头上,丧彪立刻凑过来闻了闻,然后开始对着祁北屿的后背伤口轻轻哈气。
“它这是……”鹿卿愣住了。
“猫都这样”祁北屿的声音闷在枕头里,“觉得哈气能治病……蠢死了……”
但鹿卿分明看见,祁北屿说这话时,手指悄悄勾住了丧彪的小爪子。
凌晨两点,祁北屿开始发烧。
体温计显示38.5c,鹿卿急得在医药箱里乱翻,药片撒了一地。
“别慌”祁北屿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死不了”
“闭嘴!”鹿卿凶完就后悔了。
他跪在床边,手忙脚乱地拆退烧贴,“你知不知道烫伤感染有多危险?”
话一出口他就想咬舌头。
祁北屿怎么可能不知道?那些藏在烫伤边缘的旧疤痕就是证明,只是祁北屿更爱他罢了。
退烧贴贴上额头的瞬间,祁北屿轻轻“嘶”了一声。鹿卿立刻缩回手,“疼?”
“凉。”祁北屿睁开眼,琥珀色的眸子因为发烧显得格外湿润,“你手在抖。”
鹿卿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指确实在微微颤抖。
他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特么怕你死了!”
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住了。
丧彪“喵”地炸了毛,紧张地在两人之间看来看去。
祁北屿突然笑了,虽然因为疼痛笑得有点扭曲,“鹿影帝……爆粗口啊……少见”
鹿卿抹了把脸,突然觉得疲惫如山倒。
他滑坐在地板上,背靠着床沿,“我给你讲小故事吧。”
“嗯?”祁北屿微微偏头。
“我拿第一个影帝那年,颁奖礼上闹了个大笑话。”鹿卿的声音渐渐平稳,“我穿着借来的高定西装,刚上台就踩到裙摆……”
“等等,”祁北屿打断他,“你穿裙子?”
鹿卿翻了个白眼,“是女搭档的裙摆!她非要挽着我走红毯……”
祁北屿闷闷地笑起来,后背的伤口随着呼吸一抽一抽地疼,但他还是忍不住问:“然后呢?”
“然后我当着直播镜头摔了个狗吃屎,”鹿卿比划着,“奖杯飞出去砸中了主持人的假发……”
祁北屿笑得浑身发抖,又疼又忍不住,“靠……真想看……”
“有机会的。“鹿卿轻声说,手指无意识地绕着退烧贴的边缘,“我脑子里存着好多这样的糗事……”
祁北屿的呼吸渐渐平稳。
鹿卿讲到他第三次提名才获奖时,发现床上的人已经半阖着眼,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小小的阴影。
“睡吧,”鹿卿压低声音,“我守着你。”
丧彪蜷在祁北屿手边,小肚子一起一伏。
鹿卿轻手轻脚地爬上床,侧躺在祁北屿没受伤的那一侧。
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落在祁北屿的鼻梁上。
鹿卿盯着看了一会儿,鬼使神差地凑近,轻轻往烫伤的边缘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