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卿被祁北屿拽得踉跄了一下才站稳,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惊骇地看着挡在自己身前、后背瞬间被大片刺目红油浸透的祁北屿。
那滚烫的温度,即使隔着衣物,似乎也能感受到灼人的痛楚。
“小屿!!” 鹿卿的声音都变了调,带着从未有过的恐慌和颤抖。
祁北屿缓缓转过身,后背的衣服紧紧贴在皮肤上,那片深色的油渍还在冒着热气。
剧痛从后背传来,火烧火燎,但他脸上却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冰冷。
他琥珀色的眼眸深处,翻涌着足以冻结灵魂的暴戾和杀意,目光如同淬毒的冰锥,直直刺向那个还举着汤勺、似乎被自己泼中人的反应吓懵了的熊孩子。
“啊!你……你敢瞪我儿子?!” 地上的大妈看到儿子泼了人,先是心虚,随即看到祁北屿那可怕的眼神,色厉内荏地尖叫起来,想去拉自己儿子,也想抱着儿子跑。
这时,旁边有认出祁北屿的食客,声音颤抖地小声提醒:“疯……疯了吧你们!那是祁北屿!祁氏集团的祁北屿啊!”
“祁……祁北屿?!” 大妈和那个油滑男人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瞬间僵在原地,脸上血色尽失,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安陵城无人不知的活阎王!那个传说中杀人如麻、手段狠戾的煞神!
他们……他们刚才在讹诈他?他们的儿子泼了他一身滚烫的火锅汤?!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们,让他们连呼吸都忘了。
鹿卿此刻根本没有心思去管那对夫妇的反应,他满脑子都是祁北屿挡在自己身前、被热汤泼中的画面,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痛的无法呼吸。
是他!是他坚持要讲道理!是他拦住了小屿!是他把人性的恶想得太轻描淡写了!结果……结果却让小屿又一次为了保护他而受伤!
就在这死寂般的恐惧中,祁北屿动了。
他面无表情,仿佛感觉不到后背的剧痛,抬手,动作利落地将身上那件被油污浸透、还散发着刺鼻辣味的昂贵外套脱了下来,随手扔在满是油污的地上。
里面是一件黑色的打底衫,后背的位置也洇湿了一大片,紧紧贴在皮肤上。
然后,他一把将还处于巨大震惊和自责中的鹿卿,推到了闻声赶来的保镖身边:“看着他。”
声音冷得像冰渣,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保镖立刻将鹿卿护在身后。
接着,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祁北屿迈步,径直走向那个已经吓得呆若木鸡、连哭都忘了的熊孩子。
他伸出那只骨节分明、此刻却仿佛带着死亡气息的手,一把揪住熊孩子的后衣领,像拎一只待宰的鸡仔,面无表情地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啊——!!!” 熊孩子终于爆发出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双腿在空中乱蹬,脸上是极致的恐惧。
“儿子!我的儿子!” 大妈这才如梦初醒,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想扑上去,却被祁北屿一个冰冷的眼神钉在原地,如同被毒蛇盯住的青蛙,浑身筛糠般抖着,一动不敢动。
那个油滑男人更是吓得瘫软在地,裤裆处迅速洇湿了一片。
祁北屿看都没看他们一眼,拎着不断惨叫挣扎的熊孩子,在死寂一片的火锅店里,在无数道惊恐、畏惧、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大步流星地走向后厨的方向。
鹿卿被保镖拦着,只能眼睁睁看着祁北屿拎着孩子消失在通往后方工作区的门后。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想阻止一下……他知道小屿的手段……可是……可是想到那勺滚烫的汤是泼向自己的脸,想到小屿毫不犹豫挡在自己身前,想到他后背那片刺目的油污……鹿卿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窜遍全身,所有求情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是他……太天真了,他还保持着那种现代人的思维,忘记了这本就是小说世界,是一个很多人都充满恶意的世界。
店内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后厨方向隐约传来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凄厉惨叫声,是那个熊孩子的,断断续续,持续了大约……五分钟。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当那扇门再次被推开时,祁北屿一个人走了出来。
他的手上沾满了刺目的、尚未干涸的暗红色血迹。
他面无表情,仿佛只是去洗了个手。
门口等候的保镖立刻递上温热的湿毛巾。
祁北屿接过,慢条斯理地、仔仔细细地擦拭着手上每一根手指、每一个指缝的血迹。
动作优雅得如同在擦拭一件艺术品,与他满手的猩红形成极其诡异恐怖的对比。湿毛巾很快被染红。
整个火锅店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没有人敢问那个孩子怎么样了,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那对瘫在地上的夫妇,此刻面如死灰,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大妈看着祁北屿擦手的动作,又联想到儿子那凄厉的惨叫,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只剩下本能的、濒死的恐惧。
男人更是直接吓晕了过去。
祁北屿擦干净手,将染血的毛巾随意丢在地上。
他看都没看地上那对如同烂泥的夫妇,只对保镖冷冷地开口:“处理掉,另外,赔偿火锅店四百万,重新给这个火锅店搬个好点的地方继续营业,这里脏了。”
保镖立刻会意,面无表情地上前,像拖死狗一样,将那吓晕的男人和瘫软的大妈拖了出去。
没人关心他们会被“处理”到哪里去。
而闻声赶来的火锅店老板也松了一口气,只要祁北屿点头,他的店也会越来越大,而且不会受这次事件的影响。
他突然知道为什么祁北屿那么心狠手辣,却还能把祁氏发扬光大的原因了。
这时祁北屿走到鹿卿面前。
鹿卿的脸色依旧苍白,他看着祁北屿,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心疼,有自责,有后怕,还有一种被彻底颠覆认知的茫然。
“疼吗?”鹿卿的声音干涩沙哑,目光落在祁北屿的后背,那里湿透的黑色打底衫紧紧贴着皮肤。
祁北屿脸上的冰冷在接触到鹿卿目光的瞬间,如同冰雪消融,眼底深处翻涌的暴戾被强行压下,只余下一丝疲惫和专注地看着鹿卿的担忧。“没事。”
他伸手想碰碰鹿卿的脸,但想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又顿住了,他现在不能摸卿卿,他很脏。
“去医院。”
鹿卿不由分说地抓住他的手,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那汤是滚烫的!他必须立刻带小屿去处理伤口!什么赔偿,什么后续,此刻都变得微不足道,而且他也相信祁北屿保镖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