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棋局翻转(2 / 2)

他望着窗外渐沉的夕阳,影子在地上拉得老长,像一柄未出鞘的剑。

\"去传方公公。\"他突然说,声音轻得像叹息,\"让他带二十个暗卫,守在户部后巷。\"

苏婉儿望着他微抿的嘴角,忽然明白——这局棋,终于要落子了。

赵顼的指尖悬在匣上,迟迟没有动作。

他望着窗外渐沉的夕阳,影子在地上拉得老长,像一柄未出鞘的剑。

直到苏婉儿袖中传来丝帕被揉皱的轻响,他才缓缓抬指挑开蜡封——陈延的手书批注跃入眼帘时,他喉结重重滚动,龙纹暗绣的袖口骤然收紧,指节泛出青白。

\"方公公。\"他突然开口,声音像淬了冰的青铜,\"带二十个暗卫守在户部后巷,若有穿玄色锦靴、戴翡翠扳指的人出现......\"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木匣里那张汇往漠北的银票副本,\"截下他手里的东西,活要见人,死要见账。\"

方公公伏地叩首时,额角已沁出薄汗:\"奴才这就去。\"他退到门槛外时,又回头望了眼案前的两人——苏婉儿垂眸盯着自己的鞋尖,羊脂玉牌在衣襟下若隐若现;皇帝则将陈延的手书按在烛火上,橘色火光舔过纸页,将\"刘大人\"三个字先吞了去。

三日后的早朝,太极殿的龙涎香比往日更浓。

王正清捧着一沓染了墨痕的账册跪在前排,朝冠上的东珠随着他颤抖的脊背轻晃:\"陛下,陈延私调库银十万两,表面谎称赈灾,实则汇往漠北,更与兵部刘大人亲信有十二封密信往来!\"

丹墀下的陈延踉跄两步,朝服前襟被自己扯得皱成一团。

他盯着王正清手中的账册,突然扑过去要抢:\"这是栽赃!

朱大人那迂腐酸儒......\"

\"陈大人可知朱大人昨夜在都察院说了什么?\"王正清将账册举高,目光如刀,\"他说每笔银钱的批注,都是您握着他的手写的。\"他抽出最上面一张纸,\"这是您的私印,这是朱大人的指模——您当都察院的印泥是摆设?\"

陈延的膝盖\"咚\"地磕在汉白玉砖上。

他抬头时,鬓角的白发被冷汗黏成一缕,突然疯了似的转向赵顼:\"陛下!

臣对大昭忠心耿耿......是刘大人逼臣的!

他说北境军粮案若查下去,会牵连先皇后母家......\"

\"够了!\"赵顼拍案而起,龙椅上的鎏金云纹被震得轻响。

他望着陈延扭曲的脸,突然想起苏婉儿昨夜说的话——\"陈延不是主谋,是替罪羊\"。

原来这只替罪羊,连最后一丝体面都不要了。

殿外的汉白玉回廊上,苏婉儿扶着廊柱站得笔直。

她听见殿内传来\"革职下狱\"的断喝,听见陈延被拖走时撞翻香案的闷响,却在宫人匆匆跑过身边时顿住了呼吸。

那小宫女怀里抱着鸡毛信,嘴里嘟囔着:\"兵部刘大人...明日辰时问斩...\"

风卷着银杏叶扑在她脸上,苏婉儿伸手去挡,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望着殿角飞檐上的脊兽,突然想起三日前朱大人说的\"银钱汇往漠北\"——刘大人的手,原来早就伸到了边关。

可陈延供出刘大人时,皇帝眼里那抹暗芒,真的只是震怒吗?

\"玉昭郡主,陛下召您进殿。\"方公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苏婉儿转身时,看见他眼角的细纹里凝着几分探究,却在对上她视线时迅速垂眸。

太极殿内的龙涎香仍未散尽。

赵顼站在御案后,手里捏着半块被揉皱的密信,见她进来,突然将信拍在案上:\"刘大人的亲信昨夜在户部后巷被截,这是他要销毁的账册。\"他盯着她,眼底翻涌着暗潮,\"从陈延到朱大人,再到刘大人的亲信——你步步为营,朕竟也成了你的棋子。\"

苏婉儿跪下来,额头触到冰凉的地砖。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轻得像叹息:\"臣妾不过顺势而为。

陛下圣明,自会明察秋毫。\"可话音未落,她便察觉到赵顼的鞋尖移到了面前——他蹲下来,指尖挑起她一缕碎发,\"你早知道陈延会攀咬刘大人,早知道朕要借他的嘴撕开北境的烂疮。\"他的拇指摩挲着她耳后新添的薄茧,\"朕该恼你,可......\"

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方公公的声音穿透门帘:\"陛下!

兵部刘大人的长子带三百家兵围了午门,说要'清君侧'!\"

赵顼的手指骤然收紧,碎发在他掌心勒出红痕。

苏婉儿抬头,正撞进他眼底翻涌的血色——这局棋,才刚到最险的那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