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儿借着火光看见他腰间玉佩——是块雕着衔珠玄鸟的墨玉，和今早她在御书房卷宗里见过的\"寒影楼\"标记分毫不差。

\"末将失职！\"林侍卫长的怒喝从院外传来，接着是刀剑相交的脆响。

陈公子捞起地上的信纸，转身时撞翻了妆台，母亲生前最爱的青瓷粉盒\"哐当\"落地，碎成八瓣。

苏婉儿攥紧怀里的信，梁上的灰簌簌落在她睫毛上。

她望着陈公子跃墙而出的背影，突然想起赵顼今早说的话：\"寒影楼要的，从来不是钱。\"

月光漫过破碎的粉盒，照着盒底刻的小字——\"婉娘生辰，阿母手作\"。

陈公子捏着信纸的指节泛白，月光从窗纸破洞漏进来，在他眉骨那道淡疤上割出冷光：\"苏婉儿若真是陈家血脉......\"他突然将信纸揉成一团塞进袖中，银锁被他用力攥得硌进掌心，\"那她必须死。\"

房梁上的苏婉儿喉间发涩。

十年前她替他挡竹鞭时，他握着她渗血的手腕掉眼泪；上个月她替他解围诗会时，他说\"婉儿姐的风骨比那些酸腐文人强百倍\"。

此刻从他齿缝里碾出的\"必须死\"，比后母当年泼在她身上的滚水更烫。

院外林侍卫长的脚步声渐近，陈公子猛地扯下腰间玄鸟玉佩，\"咔\"地掰成两半，半块塞进暗格，半块攥进手心。

他转身时带起的风掀起苏婉儿半片裙角，她死死咬住唇，\"夜视如昼\"技能让她看清他眼底的猩红——那不是对仇人的狠，是对威胁的惧。

\"末将追丢了！\"林侍卫长的声音在院外炸响，陈公子趁机翻窗而出，锦袍下摆扫过地上的青瓷粉盒碎片。

苏婉儿等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才从梁上滑下，蹲在粉盒前拾起半块残片。

盒底\"婉娘生辰\"的刻字被踩出裂痕，像极了她此刻七零八落的身世。

\"苏伴读？\"林侍卫长掀开门帘，佩刀还沾着未干的血，\"刺客往城南去了，小的已派人盯着。\"他瞥见她攥着的信，瞳孔微缩，\"这是......\"

\"连夜送进宫。\"苏婉儿将信塞进他怀里，指尖还残留着信纸上母亲的墨香，\"若路上有闪失......\"

\"末将以项上人头担保。\"林侍卫长单膝跪地，刀穗上的红缨扫过她鞋尖，\"当年夫人救过我娘的命，今日护她女儿周全，是林某该做的。\"

晨雾未散时，御书房的檀香已漫出檐角。

苏婉儿跪在下首，看着赵顼捏着信纸的手青筋凸起。

信纸上\"陈家遭劫，妾无能为力，唯有一女可托\"的字迹被他反复摩挲，案头《大昭氏族志》翻在\"陈国公\"那页，朱笔圈着\"嫡子陈承煜，妻苏氏，早亡无嗣\"。

\"这封信，足以动摇朝局。\"赵顼突然将信拍在案上，玉扳指磕出脆响，\"陈国公一脉表面式微，实则暗养死士；寒影楼明里是江湖帮派，暗里替陈家输送兵力。

你若真是陈承煜遗孤......\"

\"臣愿查明真相。\"苏婉儿向前跪行半步，额头几乎触到他靴面，\"当年母亲房里的火、后母夺选秀的计、寒影楼屡次行刺......所有刀都指向婉儿，只因为这层未明的身份。\"她抬头时眼底燃着淬过冰的火，\"请陛下准臣查案，婉儿定不负所托。\"

赵顼望着她发顶翘起的碎发——那是昨夜翻墙头时被枸橘枝勾乱的。

他想起半月前她替他破译寒影楼密信时，也是这样仰着头说\"陛下信我\"；想起前日她为救被下毒的小皇子，用\"鉴宝识玉\"技能尝出茶盏釉里的毒。

\"起来。\"他伸手虚扶，指尖在她肘弯停了停又收回，\"三日后随朕去陈国公旧宅，你母亲的陪嫁嬷嬷还在庄子里。\"他从袖中摸出块玄铁铜牌，\"这是朕的虎符，遇险要事可调千牛卫。\"

苏婉儿接过铜牌，系统提示音在耳边轻响：\"恭喜宿主完成任务【旧案重溯】，获得技能卡【妙手空空·升级】。\"她垂眸藏起眼底的亮，铜牌在掌心烙出温热的印——这温度，比十年前母亲塞给她的长命锁更沉。

是夜，月上柳梢时，苏婉儿照例陪赵顼夜巡御花园。

她踩着满地银霜，突然顿住脚步。

风裹着梅香拂过后颈，她后脊泛起细密的凉——那是\"夜视如昼\"升级后，能捕捉到百步外的气息波动。

\"陛下！\"她转身撞进赵顼怀里，带得他踉跄两步。

身后假山后传来利刃破空声，月光下寒芒一闪，正扎在方才她站的位置，没入青石板三寸有余。

赵顼反手扣住她手腕，指腹触到她掌心未干的冷汗。

他望着假山后晃动的黑影，嘴角勾起冷峭的笑：\"看来有人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