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腹摩挲着玉佩背面的\"昭一\"刻痕，眼尾的细纹随着呼吸轻颤——这是他少年时跟着先皇后学批折子，熬得狠了才会有的疲态。

苏婉儿盯着他喉结滚动的弧度，舌尖抵着后槽牙尝到铁锈味。

【巧舌如簧】的技能在意识里翻涌，那些被她压在心底的线索突然活了过来：生母临终前攥着银锁说\"命定之人\"时，掌心跳动的温度；前日替赵顼整理《大昭舆图》，他俯身时龙涎香里混着的沉水香；昨夜偏殿窗棂上凝结的霜花，恰好是玉佩的形状。

\"陛下赐玉那日，说'见此玉如见朕'。\"她向前半步，广袖垂落露出腕间南珠，\"婉儿虽愚钝，也知这玉是圣心所托。\"尾音轻轻发颤，像春溪破冰时的第一声脆响，\"若真有人想借这玉做文章...\"她忽然抬眼，眼底映着烛火明明灭灭，\"倒不如说，是有人怕陛下从这玉里看出什么。\"

赵顼的指尖猛地收紧，玉佩边缘硌得掌心生疼。

他望着她眼尾泛红的模样——那是方才赤脚踩青砖冻的，却偏要做出一副从容模样——忽然想起御书房里她替自己解的那道盐引难题。

当时她捧着账本，袖口沾着墨渍，说\"盐商囤货如囤兵，陛下要收的不是银钱，是人心\"，也是这样，明明是女子，偏生眼里有山河。

\"你倒会将球踢回来。\"他低笑一声，指节叩了叩案上的玉佩。

檀香混着玉的凉，漫进苏婉儿鼻尖，她闻出那是他常用的\"松间雪\"香，比往日淡了三分——定是晨起时特意减了香粉，怕熏着她这对气味敏感的。

\"朕昨日翻了内府旧档。\"他忽然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

苏婉儿僵在原地，能听见他袖中玉扣相撞的轻响，\"先皇后胞妹失踪那日，带的是一对并蒂莲玉佩。\"他的拇指擦过她耳垂，那里还留着昨夜找玉时指甲掐的红痕，\"这枚是'昭一'，另一枚该是'昭二'。\"

苏婉儿的呼吸骤然一滞。

生母的银锁她从未离身，此刻贴着心口发烫，像是要将那道刻着并蒂莲的锁芯熔进血肉里。

系统面板在眼前闪过一道金光，【过目不忘】的技能自动调取记忆——前日整理《内府赏赠录》时，确实有半页被撕去的痕迹，边缘还留着朱笔批注的\"并蒂\"二字。

\"陛下信我吗？\"她突然抓住他垂落的手腕。

赵顼的手一僵，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触碰他，指尖凉得像雪水，却比任何朝服上的玉扳指都烫人。\"信。\"他听见自己说，声音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朕信你不会害朕，正如你信朕不会负你。\"

玉佩重新系在她颈间时，羊脂玉贴着锁骨，温度与他掌心的温度重叠。

方公公在门外轻咳一声，赵顼这才惊觉自己竟替她系了半柱香的时间。\"去御书房吧。\"他背过身去，玄色蟒纹在烛火里翻涌如潮，\"今日有批江南的折子，你替朕看看。\"

夜漏三更时，苏婉儿跪在妆匣前。

银锁被她用发簪挑开，内里刻着的并蒂莲与玉佩上的纹路严丝合缝，背面还有一行小字：\"若见昭玉，寻承明二十三年秋漕船。\"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耳畔响起，清越如铜铃：\"恭喜宿主触发'助帝分忧'隐藏任务【玉锁迷踪】，完成可获得【鉴玉通神】技能。\"

她攥着银锁的手不住发抖，窗外的月光漫进来，在玉佩上投下一片银霜。

忽然想起赵顼今日说的\"先皇后胞妹\"——生母是苏府旁支，怎会与皇家贵女有牵扯？

难道当年失踪的，根本不是先皇后的胞妹？

第二日清晨，御书房的青砖上还凝着露水。

苏婉儿捧着一摞新到的奏折走向书案，最上面那本《江南漕运纪要》的封皮有些发皱，像是被人匆忙塞进来的。

她刚要抽开，一片泛黄的纸页从书脊里滑落，隐约能看见\"承明二十三年秋\"几个字。

窗外的铜铃突然叮咚作响，惊得她手一抖，纸页飘落在地。

俯身去捡时，她看见最底下的一行字：\"漕船遇劫，女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