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亲王摄政,如今皇帝已然长成,依旧没有还政的的意思,反而将皇权在自己手中握得更紧,对于他们这些功勋老臣也颇多避忌。
安定侯原为避免恭亲王猜疑,特意与包怀安商议好了,两家明面上断了来往,私下里却依旧亲密。
没想到,这些,竟全然被时嘉知道得清清楚楚。
安定侯此时心里发虚,嘴里发苦,若是此事曝光,他不仅要应对恭亲王的猜疑,还要面对年轻皇帝的责难。
可恨此时说什么都晚了,先把面前的靖国公世子时嘉给应付过去吧。
“世子,此事,你听我分辩——”安定侯声音不似先前那般浑厚,反而透着一股讨饶的意味。
时嘉轻笑,一摆手道:“顾侯爷无需对着晚辈辩白什么,如今晚辈求到顾侯爷门上,只想问一句,这忙,顾侯爷可愿意伸手相帮?”
见安定侯还有些犹豫,时嘉眉宇间露出几分不耐来。
“侯爷以为,我巴巴地跑过来告诉侯爷这王阿牛一事是为何?”
“这——”安定侯想不明白,他心里也正纳着闷儿呢,时嘉奉了皇命去查严州明王造反一事,查了一半又回了京城。
现下又出现在自家,开口就要承他的人情去借兵,他竟不知,时世子以为查出了他与包怀安有联系,便能拿捏了自己为他做事不成?
虽说有一定的可能性,但是紧急时刻耍个赖什么的,倒也不是没做过——
“我当时与晏明心同行回京,因随行有家眷,耽搁不得,便把这王阿牛寄于明州兵营中关押着,当时裘千户腾不出人手,只好拜托了游学至此的余先令照管,待我回去再移交。”
时嘉淡然一笑,说道。
安定侯却是面色一正,带了几分肃然,隐隐还有些薄怒夹杂其间。
“时世子,那可是我姐姐唯一的遗孤!”他强忍了怒意,站起身向着时嘉道。
安定侯一母同胞的姐姐许嫁秀州余家,可惜红颜薄命,在唯一的儿子余先令七岁那年,终敌不过病痛折磨,一命呜呼。
而她的夫君余江流与其伉俪情深,日日思念成疾,不出两年,也随着她撒手人寰。
那一年,余先令九岁。
“所以你这做舅舅的才不能不管啊!”时嘉笑得像个小狐狸,不顾安定侯的愤怒,接着说道。
“余公子与某一见如故,深夜促膝而谈,恨不相逢早,是以当他听说某所遇难处,才仗义出手相助,此乃大节,大义也。安定侯有甥如此,该多些安慰才是。”
安定侯深吸了一口气,扯起一丝笑容,放缓了语气道:“我安定侯府深受皇恩厚重,如今时世子办着皇差遇了难事,莫说我略能帮上一二,便是能力有所不足,也该帮着想想办法才是。我这就手书一封,世子可带着此信前往包将军营中借兵。只是包将军身负守边重任,能借出多少,我可不敢打包票。”
“无妨,安定侯深明大义,愿救救黎民于水火,解百姓于倒悬,肯为圣上分忧,已是百官所不及。”
书信在时嘉的注视下完成,写完晾干墨迹,安定侯身后已是被冷汗浸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