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来到京城,听闻晏夫人为晏宁定亲的就是时嘉,不由喜出望外,当时未曾表露出来,不过是强忍着罢了。
只有刘妈妈知道,晏老太太夜里笑醒了多少回,为她的小孙女儿终于寻了个家世显贵,人品相貌俱佳的金龟婿欢喜不已。
欢喜过后,又不免担心起来,怕晏宁勉强嫁过去被人家瞧不上眼,再受了婆母欺负怎么办?
今日里还悄悄问过了晏夫人,晏夫人亦恭谨回答,道是靖国公夫人特意向皇后求了一个即将放出宫的姑姑,过来教导晏宁。
“想来这几日就要到了,只是儿媳担心,宁儿从来自在惯了,若是不肯听从——”
“放心,你自管把人带来,阿宁这里就交给我老婆子去说。”晏老太太拍着胸脯向晏夫人做下了保证。
本来还想着如何不着痕迹的把晏宁给骗过来,没想到她自己巴巴地寻来,可正是说这事儿的好机会哩。
“可是我一想到每回见他都是出糗,心里就不自在。”闷了半晌,晏宁突然嘟囔了一句。
晏老太太不知道她之前与时嘉的故事,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明所以。
想想头一回在宝林寺,叫他撞见自己湿了裤子,又在凌霄花下撞破了晏敏的私情,更过分的是,自己在他面前哭成那般模样,脸都肿成了猪头,桩桩件件哪一件不叫他笑话?
晏宁越想越气,不由撅起了嘴,将小盅子往桌子上一顿,鼓起了腮帮子。
“那我问你,你是讨厌他这个人,还是因着以前出糗之事心里过不去,所以迁怒于他了?”
晏老太太呵呵笑着问,似这等豆蔻小女儿的心思,她偌大把年纪早见过不知道多少。
光是看她模样,就知道她并不十分排斥时嘉,不过是顾着自家面子罢了。
对于这话,晏宁便是想得明白,嘴上当也不肯承认的,晏老太太又苦口婆心劝了几回,才叫她答应了,若是有姑姑来教规矩,多少还是要给些尊重,不能依着自己的性子胡来。
“你呀,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晏家的脸面,若是你嫂嫂生了女儿,长大后到了相看人家的年纪,却因为有个不知礼叫人笑话的姑母,你说她还能嫁个什么好人家儿?”
回去的路上,晏宁一路想着祖母说的话,不得不承认,还是有几分道理在。
自己虽与晏敏不相合,但兄嫂每每待她却是极好的,便是这回从明州带回来的那套泥偶,现在还在她屋里的集锦格子里头摆着。
想起来泥偶,难免又想起来时嘉在她院儿里养伤的时候,恍惚间竟又回味起他将自己按进怀里,那陌生的男子气息——
晏宁脸上陡然烧了起来,连脖子都敷上一层粉红,不由嘤咛一声,捂着脸便向湛露院的方向跑去。
身后兰心不知她突然间又闹了什么脾气,连忙跟在后头追着,好不容易才在进门前追上了她。
廊下笼子里头的鹦哥儿瞧见人家,一连声地喊:“二小姐,我饿啦——二小姐,该睡啦——”
晏宁笑眯眯地过去,拿了放在一旁的鸟食送了进去,又听鹦哥儿叫道:“二小姐,下雨啦,地上蚂蚁搬家啦,你可懂点儿事儿吧——”
晏宁一滞,撅起嘴丢了食儿,扭着身子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