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听了,指着他哈哈大笑,道:“原以为你到了年纪,听从父母之命娶个贤内助在家也就罢了,没想到竟还是个痴情种子。”
时嘉赧然,将这回在明州的遭遇说了一遍,叹道:“瞧,在同一个地方被她救了两回,若我还踌躇罔顾其它,又成了什么?”
“哎,也是,可见你们是天定的姻缘。你且放心,若是这小娘子抵死不从,朕为你下旨赐婚就是。这般抢手的东床快婿,朕就不信,那晏侍讲就一点儿都不动心?”
瞧着皇帝在上头得意的模样,时嘉不由堵了心,怒道:“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哪里要皇上赐婚才能娶到媳妇儿了?皇上莫要插手,倒坏了我的事。”
皇帝不服,嗤笑一声又将前事拿出来说,道若不是自己留了靖国公和晏侍讲问起两家议亲之事,怕是时嘉早就没了机会。
时嘉气得面红耳赤,偏偏又说不起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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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里一行人至午后才到了晏府,晏夫人早带了晏敏守在二门处,见老太太打从马车上下来,忙同晏大人一起上去扶了。
“母亲一路舟车劳顿,定是累极。媳妇叫厨下备了爽口易化的小菜,母亲略用些,歇上一歇,晚上媳妇再置了席与母亲接风洗尘。”
晏老太太精神却是好,声如洪钟指了身后下车的乔氏,向晏夫人道:
“我也倒罢了,只是孙媳怀了身子,又晕船,还是寻个大夫好生看看稳妥。”
晏夫人听得乔氏有孕,喜上眉梢,又开始懊悔不该叫她跟着来回跑了这么一趟,只是当着晏老太太的面不好说,一连声的叫人拿了晏大人的名帖去请御医,一时又忙乱一番,才进去安顿了下来。
乔氏红了脸跟在后头,要伺候吃饭,被晏夫人拉着入了座,“哪里就用得你了?”
晏夫人眉目含笑站在桌前,被晏老太太瞧了一眼,道:“我一个乡下婆子,没有那般多的规矩,你管家也累,就坐着一道吃。”
晏夫人讪讪然笑着谢过婆母,朝露忙端了凳子,又拿了碗筷盛了上好的粳米饭递了过来。
晏宁瞧着晏敏与平时不大一样,似乎短了精神似的,看起来神情委顿,面上有些不愉之色,便留了几分心。
吃罢饭,她拿出了自路上捎回来的木雕打开给晏敏看,笑道:
“姐姐素来风雅,我在路上见了那匠人做得好精致的一套小院子,便央了兄长垫了银钱买下,姐姐瞧瞧,可还喜欢?”
晏敏就着她的手看了,并未接过,只淡淡点了点头,柔声道:“妹妹费心了。”
春俏上前,把木雕收下,就退到一旁,晏宁满腔的热情化在了空气里,弥漫着不尴不尬的气氛。
晏敏恹恹上前告了罪,道自己昨儿夜里不曾睡好,又起得早了,是以这会子撑不住,想先回去歇了。
照着她所想,晏夫人定要关切一番,然后叫人送了她回去,没想到却只换来冷冷的一声“知道了”,竟是连多个眼风都不给她。
不由心下委屈得很,回了春华院便坐在窗前咬着唇落泪,眉眼间尽是愁绪难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