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宁听了,将抱着祖母胳膊的手臂又紧了几分。
“怎么就病了?大夫怎么说的?为何我连个信儿都不曾听说?”
她望着刘妈妈一句赶着一句,叫人不知道先答她哪一句好。
“族长使人送来的西瓜,老太太贪嘴多吃了些子,夜里克化不得,积了食了。原想写信给老爷,又怕这山高路远的,等信儿到,老太太的病也好了,反叫老爷担心,是以老太太也不叫说。”
刘妈妈一边笑着,一句一句回她的话,饶是如此,晏宁也撅起了嘴巴。
“祖母都这般大的年纪,为何还如同小儿一般任性?这回是我与兄长来了,若是我们没来,别人知道你身子不舒服,父亲连个问候都没有,回头叫人参他一本不孝,只怕她这官也不用做,回来日日陪着祖母——”
“好了,自来别人一句,你都有十句话等着,我这不是没事儿吗?身子硬朗着呢......”
晏老太太不耐烦地打断她,不想那边晏谨又上来搀扶了她另一边的胳膊,将同样的话又说了一遍。
“祖母莫要觉得妹妹说的是小事,可在官场之上,一步走错,满盘皆输,祖母不为了自己,也该当为了父亲想想。”
被两人架在中间,晏老太太叹了口气,向乔氏扭头道:“瞧瞧这俩猴子说的,若我真个有天一蹬腿儿走了,你父亲这官还做不得了?”
“啊呀,呸呸呸,祖母,快,呸呸呸——这话可不兴说的。”
晏宁上蹿下跳地走在晏老太太周围,丫鬟婆子都怕她挡了路叫晏老太太摔倒,连忙一旁护着。
“祖母,你可千万不敢有事,我父亲到时候可要丁忧三年哩,回家三年,好位置早叫人占了,哪里还做得什么官,你可得长命百岁,千岁,可不兴随口说那些子晦气话。”
晏宁又是噼里啪啦一顿,说得晏老太太狐疑地看向晏谨。
“谨哥儿,你妹妹素来不老实,我不信她,只信你。你说,她这话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晏宁不由抿了嘴,站定掐腰道:“祖母,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去了一趟京城,回来就骗您了不成?”
晏老太太瞥了她一眼,嗤笑一声,“你没去京城的时候,也没少糊弄我。”
乔氏和晏谨忍不住都笑了,刘妈妈在一旁凑趣儿道:“二小姐一回来,老太太的精神也好上许多,看来还是想多被骗上几回。”
此时已经走到了二门里头,晏谨扶了晏老太太在葡萄架下的竹椅上坐了,就有小丫鬟过来拿起蒲扇扇风。
“祖母,这回孙儿带了孙媳妇来,一来是为了拜祠堂,上族谱,另一宗大事儿,就是想接了祖母进京——”
“诶,休说这话。”话还未说完,晏老太太便一个劲儿地摇头,指了乔氏叫她自寻了凳子坐。
“这孙媳妇我瞧着极好,该当一回上了族谱,免得回头麻烦。进京的事就莫要再提了,我这把老骨头,离不得故土喽......”
晏老太太呵呵笑着,不叫晏谨往下说。